「哦?你覺得誰會預謀害你?」
翩舞抬起清澈的琉璃眸,帶著深沉的口吻「不是預謀殺害兒臣,而是要害父皇。」
冷鳴狄臉色一變。莊嚴的臉孔加了幾分森然。
翩舞輕歎口氣,幽幽道「第一次刺殺兒臣替父皇擋下一劍。這第二次很有可能也是來刺殺您的,只是沒想到,兒臣住在乾清宮罷了。」翩舞咬了咬嘴唇,勾出淒楚的笑容「兒臣十分慶幸,這乾清宮住的不是父皇。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冷鳴狄深深鎖起眉頭,對翩舞的話陷入深深的沉思。
翩舞斜睨著偷瞟了一眼鳴皇的臉色。也不打擾他的沉思。靜靜的閉上嘴巴。
有些話,點到為止往往比全盤托出效果要好得多。
良久,冷鳴狄側頭看著翩舞乖巧垂下的腦袋,舒緩了嚴肅的語氣道「舞兒可看出昨晚行刺你的是何人?」
翩舞一驚。差點沒被口水嗆到。舞兒?真是親暱的稱呼。看來鳴皇對她的警戒心已經放下了。
翩舞正了正神色,咬了咬嬌唇,思索般。道「刺客是從窗口進來的。很肯定對宮中地形非常熟悉。有可能是宮中的人。而且,兒臣記得再被他刺傷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了『難點』什麼的兩個字。記不太清了。行兇後,向南門就逃了。」
「難點?難點……」鳴皇口中呢喃,略有所思。忽然心中一震「難點,難道是南殿?」
翩舞微微蹙眉「南殿不是二王子的寢宮嗎?怎麼會是二王子呢?他可是您的皇子啊。而且是皇位的候選人呢。怎麼會害您呢。一定是我迷迷糊糊聽錯了。聽錯了。請父皇不要在意。」
翩舞說的雲淡風輕。嘴角勾著輕淺的笑意。
冷鳴狄臉色如霜,冰涼森然。帶著壓抑的怒氣。口氣帶著略略的嘲諷「是啊,我怎麼忘了,他是皇位的候選人……」
皇室的慘案,不都是因為皇位而起的嗎?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利,真的什麼都可以捨棄嗎?
冷鳴狄沉冷的冷笑一聲。冷然道「這件事我會查查清楚。舞兒就好好休息吧。」
說著帶著威嚴和尊貴信步離開。
「父皇,請留步……」翩舞出聲喚住鳴皇的腳步。
逆光中,冷鳴狄略略側過身,明黃的龍袍折射出一層如水的光輝,刺得翩舞眼睛生疼。
「還有什麼事……」
翩舞挑了挑眉毛,恭敬問道「請問父皇,大王子冷非翎來看過兒臣嗎?」
冷鳴狄沉下聲音,「沒有……」
除了冷非晨,他不准許任何人踏進這乾清宮半步。
翩舞略有所思般,揉了揉額角,輕聲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大王子沒來過,那他的令牌怎麼會掉落在我的床上?」翩舞略有所思般,揉了揉額角,輕聲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大王子沒來過,那他的令牌怎麼會掉落在我的床上?」
說著從袖口中拿出那金質的令牌。
璀璨的光芒照射在金質的令牌上。那赫然的翎字。清晰無比。璀璨耀眼。
鳴皇的臉色一變,上前一把扯下翩舞手中的令牌。左右翻動看了看。
果然是冷非翎的貼身之物。
在宮中,這是用來表明王子身份的令牌。是特質的。紋路花式,都是不可仿製的。全天下只有一塊。他分別賜給三個王子一人一塊。每人都有獨特的騰圖。代表著王室的尊貴。
「這令牌是從哪裡得到的?」鳴皇鳳眼微瞇,蓄勢待發的怒火暗藏在眼底。灼熱傷人。
翩舞咬了咬嘴唇,指了指床下的一個角落。
「是從那裡撿到的。怎麼?大王子真的沒來看過我嗎?這個令牌是他的吧?」試探帶著濃濃的暗示的意味。
冷鳴狄手握令牌。撫了撫額頭。那滄桑的白鬢,把他的脆弱顯現。
是啊,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被自己的兒子們背叛怎能不感到傷心悲痛呢?
翩舞上前扶住鳴皇。纖細的手指為他按壓肩膀。寬厚的肩背上所扛著的重擔,是人們無法想像的。王位雖高,卻是高處不勝寒。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都會疲憊不堪。
坐上這個位置,就等於捨棄了所有七情六慾。
要同時承受,親人的眾叛親離,要承受,文武百官的陽奉陰違。要承受,知心愛人窺視後位的利用之心。這就是得到天下的付出。
鳴皇在瞬間在疲憊中掙脫。感覺身後輕鬆了點,便拍開翩舞的手。
輕輕拍了拍她蒼白的臉頰,輕柔道「晨兒真是娶了位好妃子。哈哈哈。」
伴隨著笑聲的漸行漸遠。鳴皇的身影淹沒在大片大片陽光下。
轉身間,翩舞臉上璀璨的笑容瞬間破碎。變得凝重起來。
現在,冷非翎和冷非夜不可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了。至少暫時是這樣。
一句話,就能鉗制兩個人。剩下的那個,必將會是笑道最後的那個。
無論剩下的是誰,翩舞都是無所謂。
冷非翎和冷非夜只要留下一個就好。留下的那個就要和冷非晨較量。
而這一切,對於翩舞來說,一點改變也不會有。
她想要的是赤戀的解藥。而他們想要的是鳴國的江山。
坐山觀虎鬥。她所希望的兩敗俱傷,只為了一個人。
一個願意陪她墜落……
與她黑暗中並存的人……
為了他。她做了所有犧牲,所有改變。
她,早就不能回頭了……
翩舞的臉上帶著略帶淒楚的笑容。
她靜靜的靠在床頭,看著陽光折射出的暗影。
她忽然覺的,暗才是最厲害的。
它終有一天會把光整個吞噬。
而光永遠也無法拋棄暗影。
無論,它再明亮,再耀眼。它還是會黑暗。
就像,天下沒有永久的好人一樣。
人終究會變。
她,就是個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