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寒兒的聲音帶著沙啞的顫抖。猶如即將離世的人,最後的哀哭。
寒兒上前,翻開躺在血泊中的翩舞,撕裂她染滿鮮紅的中衣。白皙的皮膚佈滿血珠。胸口前那猙獰而扭曲的劍上泛著黑色血沫。表面的皮膚向外翻著,露出更加猙獰的傷口。此時,翩舞的傷口,猶如被人硬生生撕扯開一般,留下一個深深的黑色窟窿。泛出更多更紅更冷的血。
天空破曉。霞光萬丈中,翩舞隱約看見了寒兒的臉。
那清秀的臉上,寫滿了壓抑的哀痛。
空靈的眼底,竟然掠出晶瑩的珠子。
翩舞想去接,可是徒勞。晶瑩的淚珠穿透手指,滴落在她傷口上,融進血液裡,帶著絲絲的刺痛。
她想說。我不能死……
所以,對不起,寒兒我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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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一道沉冷的聲線,扯痛翩舞的神經。
刺眼的陽光下,翩舞緩緩舒展開剪水的眸子。那透徹的眼底,帶著些許的迷惘和疑惑。尋聲望去,明媚的陽光中,挺俊的身姿佇立在逆光之下。帶著逼人的氣勢。
「冷非晨?」翩舞沙啞的聲線,發出不太和諧的聲音。「你怎麼會在這?」翩舞掙了掙,想要坐起身,可是一動,胸口一陣銳痛,讓翩舞倒吸了一口冷氣。
冷非晨上前扶住翩舞亂動的身體,將她按在床上。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邪笑。「你的身體可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不想死的那麼早,最好不要亂動。」
翩舞躺在床上,身上厚厚的紗布,讓她覺的極度不舒服。隱約的疼痛感,讓她似有似無的憶起些支離破碎的記憶。
翩舞記的,寒兒為了讓她記起什麼,餵她喝血,並且吹奏血音笛。她甚至記的,自己飄渺的意志將要瓦解的痛苦。她想讓她停下來,可是被她點了啞穴。翩舞甚至感覺到了,寒兒身上所發出的決絕的冷然。她也許真的會死在她的手裡。但是,翩舞知道,她不能死。她騙了寒兒,說自己是她的落歌。之後發生什麼,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翩舞一驚。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警惕的看著冷非晨。
「寒兒,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冷非晨詭異一笑,低低的在她耳邊說「她是死是活,我可做不了主。」
翩舞鳳眉緊蹙「什麼意思?」
冷非晨挑了挑眉毛。邪魅的臉上帶著妖異的笑容「她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她是導致王子妃受重傷的刺客。第二她是救了王子妃的神醫。」他微微瞇起深邃的眸子,詭異的笑容再次加深「就看你怎麼決定了。」
翩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晚的事,你都看到了?」
冷非晨輕蔑的一笑,不置可否。
翩舞眼底帶著憤恨,咬緊銀牙。
既然他在,他為什麼不救她?躲在暗處窺視她被折磨。看著她奄奄一息?
冷非晨彷彿看穿了翩舞一般。幽幽道「你不是沒死嗎?又怎怪我沒救你?」
翩舞狠狠的撇過頭,不去看他邪魅的臉。
冷非晨伸手,霸道的把她的臉轉過來。逼視著說「我已經和父皇說,是刺客行刺了你。父皇很生氣,吩咐我追查兇手。你說,我要怎麼處置這個兇手?」他故意將尾音拖得老長,帶著詭異的笑聲。
翩舞壓抑著心中的怒氣。憤然道「放了寒兒。她不是兇手。」
「哦?她不是?那麼兇手是誰?」冷非晨捏著翩舞尖尖的下巴,耳語般溫柔的說「你說還會有誰?」
翩舞閉上眼睛,深深歎了一口氣,帶著深深的倦意「說吧,要我怎麼做……」
冷非晨的笑容因為翩舞的認命舒展開。鬆開鉗制翩舞的手,從袖口裡拿出張金質的令牌「給你,這是昨晚,你「遇刺」時,胡亂從刺客身上抓到的。記住了嗎?」
翩舞接過令牌。掃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明晃晃的黃金令牌,上面赫然寫著「翎」字。一看便知道,是冷非翎的貼身之物。究竟是冷非翎太過疏忽,還是冷非晨太過精明。竟然拿到冷非翎的貼身令牌。
看來,大局已定。
翩舞將令牌攥在手裡良久,黃金的質地,冰涼生硬。咯疼了翩舞纖細的手指。
她緩緩將令牌,放進袖口裡。臉色不動分毫。
冷非晨讚賞似的拍了拍翩舞略顯蒼白的臉蛋。帶著濃濃的笑意和寵溺「我去告訴父皇你醒了。我想父皇一定會重重獎賞你的救命恩人的。你放心吧。對了,還有父皇來了,可別錯過告訴父皇遇刺的經過。懂嗎?」
冷非晨別有深意的頓了頓,眸光森然「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話音落下。便迎光而去。消失在一片刺眼的光線中。
翩舞咬了咬發乾的嘴唇。又將袖中的令牌握緊了幾分。
忽然計上心頭。淒楚而又蒼涼的一笑。
「我想,我會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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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父皇請……」一道明黃的光芒,進入翩舞迷離的視線。翩舞挪了挪身體上前請安。
還沒等翩舞起身,鳴皇冷鳴狄【PS:鳴皇的名字就用這個了。之前文中也提過鳴皇的名字,不過忘記是什麼了。好像是這個。】一把按住她,讓她躺回床上。威嚴而親和的說「身子還沒好,以後就不需要多禮。」
翩舞微微昂首,應了一聲。也沒敢多說什麼。
冷鳴狄看著翩舞蒼白如紙的臉,微微蹙眉。
和聲道「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
翩舞略微一驚。扯出一個淒楚的笑容「不用了。兒臣沒事了。只是……」
冷鳴狄看翩舞故意拉長語氣,試探問道「有什麼說出來無妨。」
翩舞抿了抿嘴角,幽幽道「兒臣只是略感後怕。並不是覺得宮中守衛不嚴謹。而是覺得……」
「覺得什麼?」鳴皇看著翩舞吞吞吐吐的。心裡也跟著一緊。
「兒臣覺得,這幾次暗殺是有預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