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亮的月,散發出柔柔的弱弱的白光,鋪灑在大地上,映照著那夢幻的殿宇,輝光漫射,星星點點,閃閃爍爍,似是在訴說著月的光亮,夜的璀璨。
然,地上的絢麗終究掩不了地下的黑暗。
在那高貴的王宮的某一片土地的下方,一個異常黑暗的潮濕的小屋子裡,隱隱泛著些許微弱的螢光,隨著那幽遠的話語聲一同傳來。
「最近過得怎麼樣?」走進屋,麟徑直走到了那熟悉的大椅上,隨手將帶來的小瓶放在一旁的方桌上,然後頭也不抬,悠閒地對對面的人說道。
很快,從他的前方傳來了一個女子聲音。
「很好,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著,多舒服呀!」
儘管她說得是如此的輕鬆,但是依舊掩飾不了她的無力與滄桑。
如果,你被囚禁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陰暗的屋子裡一百多年,你能好過嗎?
「是挺不錯的。」麟一手扶著自己的下頷,一邊微微點頭道。
但很快,他就又變回了本來的嚴肅。
「不過,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他剛說完,那女子的身子隨之顫抖了一下,引發了「叮叮噹噹」的鎖鏈碰撞的聲音。
明顯,她被嚇住了。
死亡終於還是來了,比預料得更快,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很快,她就又恢復了冷靜,異常的冷靜。這還只是戰爭的開始,怎能就這樣被打倒?
「你也高興得太早了吧。所謂鳳凰,『雄鳳雌凰』,就像『雄麒雌麟』一樣,不是早告訴你了嗎?就只孤零零的一凰而已,你怎麼湊得齊『鳳凰淚』呢?」說完,她竟還勉力大笑了幾聲。
笑他的無知?笑自己的悲哀?
但是,她的笑卻似乎並不像以前那樣起到預想中的效果,他還是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望著她輕笑。
笑她臨死前的掙扎。
「你不會想要告訴我你找到了吧,再怎麼說我也活了好幾百年了,你認為我會感受不到同類的氣息嗎?」她抗爭著,試探著,擔憂著。
隱約中,她真的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如此熟悉。
終於,他沒有耐心再和她閒扯下去了。拿起桌上的小瓶,站起身,向她走去,一直走到她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下了。給她極大的壓迫感,還有越來越強烈的恐懼感。
就在這樣近的距離下,他稍微傾身,低下頭,緩緩啟唇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只是你的緩兵之計嗎?」
冰冷的語氣,又像他的人一樣冰冷,寒氣透骨。
她心裡不禁打了一個冷噤,真是個危險的人物。
隨即,她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意,對望著他,說:「不過好像有人還真是信了。」
這一次,她真的是在笑他。
果然,他臉上顯露出了怒意,一種被人戲耍了的憤怒。而這罪魁禍首正在自己的眼前,笑著。
「你不知道凡事要做兩手準備嗎?萬一你不小心死了,還有個備用的。」
說完,他故意抬起右手,在她眼前停下,然後,慢慢地撥掉瓶塞。「彭」地一聲,瓶塞落地,就像她的希望,徹底落進深淵中。
他邊欣賞著她臉上的慌亂,邊說:「哦,忘了告訴你,這就是傳說中的『百草液』,今天先拿你來試試藥。」
「拿你自己不是同樣可以試藥嗎?別忘了,萬一我死了,你可就沒機會了。」震驚之餘,她好心地提醒著他。
他又是淺淺一笑:「真不好意思,我的詛咒破解了。」
「怎麼可能!」
這一次,她是真的冷靜不下來了。
「怎麼不可能?」他反問著,「聖母設下的封印,再由她來解開,不就可能了。」
「不可能的,她既然費盡心機設下封印,就不會輕易解開的。」
這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呀!
麟不再理會她,開始施法。
他先以自身靈力引出瓶中的藥液,隨著那墨色的氣流與翠綠色的藥液逐漸接近、融合,麟感到越來越吃力,額上溢出了點點汗珠。
終於,那兩條氣流融為一體,成為一團墨綠色的氣團,泛著淡弱的光芒。
麟暗中再加一成靈力,然後,操控著那墨綠色的氣團分化成兩條如線般細的氣流。那墨綠色的線條從氣團中飛出,牽引出更長的線流,直向她的雙眼奔去。最終,在她的眼中化為虛無。
隨著線流越來越多的進入,她感到雙眼越來越漲,就像眼珠快要漲破了一樣。也許,下一刻,便是血漿四溢。
麟一直凝神操縱著,看著那墨綠色的氣團漸漸縮小,化作一根根細線,直到消失不見。
此後,她在默默地忍受,而他卻在焦急地等待著。
等著那一行清淚!
眼睛越來越漲,越來越澀,就連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了。即使盡力抗爭著,但還是,緩緩垂下了眼簾。
隨著這一眨眼,她明顯感覺到,兩滴濕潤的液體從眼角滑落,不再似以前那樣粘稠血腥。
這,便是淚吧!
然,睜開眼,他的反應卻讓她疑惑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搞得這麼沮喪幹什麼?
此時此刻,你該放聲大笑,大聲地狂笑。
很快,她便明白了。因為她又聞著了那一股濃郁的熟悉的血腥味。
不知為何,現在,她竟然想要大笑:鳳凰淚呀,如此的珍貴,瞬間即逝。如此真實的存在過了,你卻沒有看見。蒼天相助,豈能不笑?
她笑了,大聲地笑了起來。
「哈哈!鳳凰泣血!果然不是那麼那麼容易擺脫的詛咒。」
她的笑聲徹底惹惱了他。隨即,他將手中的小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殘存的藥渣斑駁地散落在地上,引起了她的好奇。
「這就是你找到的『百草液』嗎?」她指著地上的藥渣,一臉難以相信地說,「這種『藥草混合液』怎麼可能是作為『四靈』核心的『百草液』?」
她,一語點醒夢中人!
他,不知,有一個滿臉淚痕的紅衣女子正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