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剛朦朦亮,她便在希叔與希蘭的陪同下帶著我離開了,去往那個隱沒在古老森林深處的我們相遇的村落——圍村。
圍村是中天國北部的一個村莊,離帝都(即中天國的都城)並不遠,但因隱在深山中,且進村之路極其難尋,所以幾乎與世隔絕。不是因為無法出村,而是因為他們不願過村外人的生活,或者說是甘願在此守護祖先們留下的遺產。
千百年來,村民世代以狩獵為生,儘管身處太平盛世,仍過著原始的遊獵生活,習得一身狩獵技藝,過著自己習慣的生活。
儘管他們是如此的與世無爭,可依舊逃不了滅門的宿命。
在這一群人中,出了一個特殊的人,也就是他的父親,沈嘉澤。
他從小不愛狩獵,卻愛研究各種草藥,不愛習武,而愛習文。正是因為對各種草藥的孜孜不倦,在深山中遇到了走失的素錦,與之解下不解之緣;同時,因為對知識的渴望,他暗中一次又一次的出村,最後常年在外。
他是圍村人民追求新生活的先驅者,可依舊不諳世故,不知朝堂的陰暗,也因此注定了他的結局。
因為他的出村,圍村人的生活發生了潛移默化的變化。各種新鮮事物悄悄流入村中,吸引著更多的年輕人走出村,開始新的生活。村裡人也漸漸因出村起了爭執。以村長為首的狩獵家族和以沈嘉澤為首的青年人漸漸敵對、分化。導致現在,狩獵家族大多住在村西,而沈家等人則住在村東。
因為大多數人(尤其是老年人)都對沈嘉澤很有成見,所以月喬每次回圍村都很低調。即便如此,仍免不了一些人的冷嘲熱諷。
儘管沈嘉澤不喜歡這個封閉落後的地方,但月喬卻十分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是她母親曾經呆過的地方,她在這裡感受著她若有若無的氣息,或者是期盼著某一天的突然重逢。
雖然現在我已知曉她的娘親並沒有像沈嘉澤告訴她的那樣死去,但是我寧願她不知道這樣一個好消息,因為她們相認之日便是我們的浩劫來臨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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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整整一日,我們終於在那個更深露寒的夜晚,趕到了圍村。
來到圍村,就意味著我們的分離一點點接進,但是我仍妄想著她會因為不捨而留下我。
可是,她一直沒有流露出留下我的跡象,即使當她發現我已不再生病的時候。
其實,在這時,無論我是高燒不退還是生氣勃勃,都改變不了她將我送走的決心。
而我認為,與其讓她親手送我走,還不如我自己離開,這樣我也許就擺脫了被拋棄的下場,給自己留下了再相逢的機會。
於是,我決定,在第二日,在她眼前匆匆離去,把那分離的場景深深刻進她的腦海裡。那麼,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會時時記得我,再相逢之日,你依舊能一眼便認識我。
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她確實時時記得我,卻偏偏沒能記住我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