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前一秒對你柔情似水的寵你,而下一秒便可以立刻毫不留情的將你殺掉。
花容月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上,溢滿了不相信,輕輕低下頭一吻。
蜻蜓點水,便離開了。
瑾嫿似乎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氣。
不禁問道,「你喜歡桃花?」
花容月一怔,似乎是氣極,卻還是柔聲說道,「嗯。」
他顯然不想與她談論這個話題,不談論就不談論。
花容月在她問的時候頓了一下,紫眸底的寵溺掩飾不住。
瑾嫿問道,「你莫不是我懷孕了才對我這般好,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你是不是要把我繼續當丫鬟使喚了?」
花容月氣結。
如果不是在他的保護下,這個女人要受多少傷害?
要不是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早就想給她眾星捧月的權勢了。
瑾嫿心裡可不那麼想,這個人一項喜歡虐待自己,哪裡會因為一個孩子真的那般好心腸。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花容月又那麼一瞬間,恍惚將瑾嫿同夢中那個女子重疊。
她不是她。
那眉間一點硃砂,這個女子根本沒有!
「你信我麼?」紫眸瀲灩,看了她一眼,訴不盡千言。
瑾嫿不自覺的答道,「信。」
受蠱惑一般將手摟上他的脖子。
***
竹林搖曳,湖水中波光瀲瀲,很美,說不出所以的美。
一朵朵的桃花花瓣掉落在湖中。
風景很好倒是很好。
只是……
她不確定的瞅了瞅周圍,雖然竹林很生意盎然,可還是枯葉枝椏占為多數。
花容月帶她到這個地方幹嘛?
她不解,偏過頭去,看著他。
他神色平靜,很淡漠,從不知這麼妖魅的男子,也竟有如此淡漠的摸樣……卻別有風情。
花滿細雨斜,紅樓外,幾重雲淡清天。
走了一段路,已經不知身處何處,只是緊握他的手,慢慢走著。
雨下的很細,又是一個春天。
她和他靜靜地,就那麼走著,不問闌珊處。
迷濛中,恍惚間,這片幾許荒蕪的地方,好似江南煙雨翩飛,雨涼,人亦涼。
初夏風吹過。
湖水浩如波。
湖邊她忍不住問,「你找我到這兒來究竟是做什麼?」
花容月輕輕笑了。
恍若永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撐著竹傘笑。
他笑的是那麼好看。
瑾嫿想,或許此生,都不會有再比他還要好看的男子了。
不是魅惑,不是撩人,他就那麼笑著,雲淡風輕。
好似,他從未曾這麼笑過,至少她從未見過。
自從她懷孕以後,他的話變得愈來愈少,甚至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今天的他,好生奇怪。
「瑾兒,你知道什麼是蜉蝣麼?」他的紫眸撇過,如江面泛起的霧,似醉非醉。
細雨漂泊,雲煙渺渺。
「蜉蝣?」她從未聽過這種生物。
花容月笑,用一隻手將她攬入懷中,鼻尖熾熱的呼吸讓她感到了瘙癢。
「蜉蝣不過三日。」
瑾嫿蹙眉,為他的話不解。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呼吸有些急促,「曇花一現,蜉蝣朝生暮死。」
雨紛飛,風細吹,嫁衣人為誰?
行人猶未歸。
明明是春風細雨的季節,卻莫名比冬日還要寒冷。
曇花一現,蜉蝣朝生暮死。
明明和她並不相關的話,卻莫名想要哭。
眸中濕意漸起,她道,「曇花一現,蜉蝣一生……是麼?」
他另一隻握著竹傘的手蒼白如雪。
冰涼的液體瞬間滑落。
不知是不是雨淚,只是有些溫熱。
「蜉蝣,渠略也。朝生暮死,猶有羽翼以自修飾。楚楚,鮮明貌。采采,眾多也。掘閱,容閱也。如雪,言鮮潔。」
很淡的語氣,他一字一頓。
帶著莫名的傷感。
就像是訣別的話語,他說的是那麼的淡然又令人心傷。
傘被遺棄到了一旁的湖面上,漂泊。
細雨濛濛欲濕衣。
他的身子慢慢變的冰涼徹骨,卻緊緊擁住她。
眼眶裡起了濕意,卻強忍淚水奪眶而出。
雨濛濛,樓外小徑又鄉愁,情人中誰的夢?
「瑾兒,如果可以……我好喜歡我們的孩子。」
廢話,誰不喜歡自己的孩子?!
那時,她沒有想過,蜉蝣或許就同她孕育的生命一樣,曇花一現。
雲淡霜天,雨霧炊煙。
湖畔邊,紅衣男子抱著女子,靜靜講述著蜉蝣的故事,是那麼的悲切又淒涼。
仿若隔世。
記憶如塵埃,那段迷霧卻成了永恆。
或許,他的話有什麼含義。
因為,是那麼的悲傷。
十年煙雨茫茫,風淒涼,獨有花飄香。
草皆荒。
想要抓住什麼,卻抓不牢,就慢慢沉淪。
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想要掙脫卻掙脫不了了。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