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風雲傳奇  第7卷 荊州才俊
    此時是嘉慶四年。距離正統三十年已經有一個十年了。在這十年裡,大明帝國的皇帝是嘉慶皇帝,此君自登基以來,就一直沉迷在道教之中,國事全權交給了大奸臣嚴嵩嚴世蕃父子兩。在嘉慶統治的這十年裡,嚴嵩和嚴世蕃父子倆利用手中的權利在朝廷裡興風作浪,將一個好好的大明帝國搞得是烏煙瘴氣,怨聲載道。

    但此時的湖廣荊州的江陵縣卻是一片祥和之氣,梨花帶雨,柳裊煙斜,輕舟一葉,如果會喝酒的人就知道,待到酒醒處,惟見殘陽亂鴉。而那牆頭紅粉,鞦韆深院,青苔滿院,中庭日淡,芭蕉猶卷,蝴蝶飛舞,風簾自垂,燕語雙雙,楊花點點,這些無不顯示出江南春天的特色。

    但此時一家庭院裡的老老少少卻沒有那麼好的功夫欣賞這江南的湖光春色。他們似乎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麼。尤其是站在破落江陵府角落的一個年輕的男人,此時尤為著急,他不停的在院子裡來回的走來走去,而且口裡還在不停的叨念著「都過了那麼長的時辰了,怎麼還沒有生下來啊?不會是出什麼事吧?」他不時的望一望小院正對面的那扇門,可門依然緊閉,裡面傳出來的是一聲聲的慘叫,這叫聲讓這個年輕的男人有點著急和擔心。他中等的身材,四方正的臉,額頭上因為著急已經滲出一粒粒的汗珠來,他穿著一件一般讀書人所穿的那種白色的長衫,只不過他的長衫和街上一般讀書人所穿的那種純白的長衫有所不同,因為他的長衫上打了一些小塊的補丁,但洗的很是乾淨,有些地方甚至是變換了顏色。看得出他是一個沒落的讀書人。而此時他卻在等待著初為人父的焦急。男人似乎很是著急,他不停的抬頭張望著小院正對面的拿扇門,此時的他多麼的希望門能打開啊!但門依然是緊閉著,屋裡的妻子的初為人母的叫聲讓他聽得很是心痛。此時的他才知為人爹媽的辛苦。

    「哇……哇……,終於屋裡面傳出的不再是妻子的叫聲了,因為他很明顯的聽叫了嬰兒的哭聲,此刻他知道他的妻子生了。門終於打開了。「恭喜少爺,夫人生了一個小少爺了!」他終於在焦急中等來了兒子的啼哭。作為一個不得志的讀書人,兒子的誕生給張文明帶來了極大的喜悅,而在商議取名字的時候,平日不怎麼說話的父親卻突然開口說話了,他說的不是孩子,但卻孩子有關。因為他說的是他在幾天前做的一個夢。

    「幾天之前,我曾夢見月亮落在水甕裡,照得四周—片光明,然後一隻白龜從水中悠悠地浮起來。就以此為名吧。」聽了父親的夢,不知為何他卻有點高興,作為一個不得志的讀書人,他知道他的這一輩子也許就只能當一個秀才了,如今他的兒子出世了,他的一切都有了希望了。白龜,絕對是稀有品種,胡

    宗憲總督就是憑著白鹿和白烏龜才獲得了皇帝的寵信,所以他覺得「白圭」這名字還不錯。

    於是這個孩子被命名為張白圭(龜)。

    可誰能想到此時的張白圭,就是後來大明鼎鼎大名的萬里首輔張居正。

    明王朝經過兩百多年的風風雨雨,到了嘉靖年間已是百病叢生,危機四伏。紫禁城裡每日設壇修醮,青煙繚繞。幻想長生不死的嘉靖皇帝陶醉於《慶雲頌》的華麗詞藻,閉著眼睛將朝政托付給奸相嚴嵩。嚴嵩父子趁機為非作歹,貪贓枉法。而此時正是嘉靖十五年。昔日的張白圭也已經長成了一個十五歲的俊美少年了。此時的他正坐在十二年前他出生的那間小屋裡讀著四書五經,為的是明年的科舉考試。窗外不遠處的院子裡,正由一群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在一起玩著捉迷藏的遊戲,遊戲的規則是被捉到之人,必須要念一首詩或是一點民間的諺語或鄉間的一些小調。遊戲很快就開始了,不一會一個小孩就落於了另一個小孩的手裡,按照遊戲的規則這個小孩是要念一首詩歌或是民間諺語、鄉間小調。這個小男孩似乎很不情願被抓,因為他看樣子似乎很生氣,一起的同伴一直要他唱小調,但他似乎很不情願唱,很長時間都沒有出聲,但十幾個小孩似乎非要他唱,所以一直都站在那裡等著。此時正值春日的正午,雖說日頭的殺傷力沒有那麼大,但要是真曬起來還是很有威力的。所以那十幾個小孩臉上和額頭上都躺滿了汗水。但還是堅決的要求那個被抓住的男孩唱,那個抓住的男孩的身體在那幾十個孩子之中略微顯得有點肥胖,也許是家裡的生活條件要比其他的十幾個男孩的家裡的條件要好那麼一點,因此此時的他受不了這春日的強烈日頭。所以他決定唱了,很快他就唱了,唱的聲音很大,立馬穿過了幾間小屋傳到了張居正的耳朵裡男孩唱的是「都說鳳陽是個好地方啊!出了一個皇帝朱元璋啊!十年到九年慌啊!」男孩似乎很不想唱,所以想了一個最短的鄉間小調唱。這個小調是當地人為了生活的調劑所唱的。但此刻的張居正卻不把他當成了一個小調了,因為他在這個小調裡記住了一個地名——鳳陽。因為那裡才是他真正的出處。

    荊州是一個聲名顯赫的地方,也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然而張居正的原籍並不在這裡。兩百年前,他的遠祖張關保是鳳陽府定遠縣人,和太祖朱元璋的同鄉,也是明朝開國元勳李善長為核心的「淮西集團」眾多文臣武將的同鄉。元朝末年,他祖父和鄉親們一樣,參加了造反的紅巾軍(又稱紅軍),追隨著太祖,南征北戰。

    明朝建立後,張居正的祖父被授予軍職,分配到荊州府的歸州。從此,張家後人便成了荊州人氏。曾祖父張誠,從歸州遷移到江陵縣,在此定居。

    那些小孩在那胖男孩唱完這幾句後,就一哄而散,立馬就不見了人影。張居正也將頭再次埋進了詩經裡。不知是否因為正午的日頭太大的緣故,總之張居正此時是一句書也讀不進去,他的腦子裡總是想起了父親。作為父親,他一直都想通過科舉道路改變家庭的境遇,但多次參加考試,都名落孫山,連個舉人也沒有考上,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他,卻還只是一個落第秀才而已。這不得不讓他感到心痛。父親是一個勤勞的老實人,半輩子都在為改變家的地位和生活而在努力的考著科舉,但一次一次的失望。每次他看見父親考試回來後,總是將自己一個深鎖在他現在的這間小書房裡,這一鎖就是一年。其實他知道父親其實讀書很努力,但老天對父親的命運太過不公。僅僅給他中了一個秀才。

    也許是父親累了,也許是父親知道自己學問不行不行,所以,就把全部夢想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希望他科舉仕途順利,躍登龍門,改變張家的困境。也許是老天的眷顧,總之他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發憤攻讀,學識卓異,從秀才一步步到現在的舉人。這一切都讓他過得頗為順利。但父親將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功於他努力讀書的結果,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些都歸功於他兩位恩師的提攜和教導。

    他常常想起這兩位恩師。第一位恩師就是李士翱,他記得李士翰當時是荊州的知府,在當時他主持童生考試 而父親也就是在那一年領著他去了隨即去了考場,那一年,張居正記得他十二歲。

    也許是他的運氣很好,在那一年的秀才考官是荊州知府李士翱,這位恩師是個比較正直愛才的人,張居正記得,恩師在看到他在看到的卷子後,大為讚賞,當即不顧眾人反對,把這個才十二歲的他排到了第一。這是個比較轟動的事情,整個荊州都議論紛紛,可李士翱卻只是反覆翻閱著張白圭的答卷,感歎著同一個詞:

    「國器!國器!」

    過後恩師約見父親和還只有十二歲的他,在幾番交談和極度稱讚之後,恩師提出了要給他改一個名字。因為在恩師看來:

    在他看來,烏龜雖然吉利,但對於眼前的他而言,頂著烏龜的名字過一輩子似乎也不太妥當,於是他對父親說道:

    「你的兒子前途不可限量,但白圭之名似不大妥當,我看就改名叫居正吧。」

    此後,他的名字便叫做張居正。很快恩師就極力向湖廣提督學政田頊推薦。田頊當場出題考試,他記得當時他的文章寫得很是好,在發榜時被田頊名列榜首。從此,「荊州張秀才」聲譽鵲起。第二位恩師是顧璘。在眾多參加嘉靖十五年(1536)武昌鄉試的秀才之中,看中了年僅十二歲的他,對他讚譽備至,特地寫詩相贈,稱讚他「今看十歲能長賦,何用從前吒陸機」,令他感懷不已。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準備科舉考試的時候,顧璘卻給當時的主考官,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這科無論張居正答卷如何,都絕不能讓他中第!」

    這是一個會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決定,包括他自己。在他看來顧璘翻臉的速度似乎也太快了點,但巡撫的命令自然是要聽的,於是他努力答寫出的一張答捲成了一張廢紙。那一年她落第了,

    鬱悶到了極點的他回到了家鄉,但他並沒有怪顧璘,因為他知道顧璘這樣對他後一定有他的道理,因為他相信顧璘不是一個壞人,而是一個正真幫他的人,也許是他的學問沒有達到那種地步,也許是顧璘有意磨練自己的,所以他回到家鄉後,他就開始苦讀詩書,準備三年後的那次考試。

    顧璘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人,他曾親眼見過無數像張居正這樣的年輕人,身負絕學才華橫溢,卻因為年少成名而得意忘形,最終成為了一個四處遊蕩以風流才子自居的平庸官僚。所以當他看見張居正的時候,便決定不讓這一悲劇再次上演。

    只有經歷過磨難的人,才能夠走得更遠,張居正,你的未來很遠大。這也是多年以後,他再次遇見顧璘時,才終於得知原來罪魁禍首正是這位巡撫大人,但他沒有絲毫的埋怨,反而感動得痛哭流涕。

    嘉靖十九年(1540),帶著不甘與期望,他再次進入了考場,這一次他考中了舉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