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雖有所準備,但聽到這話,還是失落了一下。
明羽想起自己在異世的親兄長明川末,態度一下子柔軟了起來,其實幸真的跟自己的親哥哥很像,她止不住拉住他的胳膊開始撒嬌:「哥哥,哥哥,你不覺得有我這麼妹妹很好嗎?人又漂亮,又聰明,又仗義……」
明羽素來淡漠,話不多,這時候為了幸的心結,一下子說了一大堆,真有些不像她。
葉明鏡看在眼裡,很心疼,很心酸,很吃醋。
明羽那一句句哥哥叫得真是又甜又軟,直叫到他心裡去了。
要是他,明羽這樣懇求她,他把他的心肝捧出來給她都成!
可是某人還是一臉無動於衷地抑鬱樣,葉明鏡很不爽,妖紫色的眸子寫滿憤怒的光芒:「我說,幸,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什麼仇恨的吧!月杏姐為了護你,才把你的眼睛弄瞎的。要不然,你是魔族,在東都怎麼活得下去!而且,月杏姐也交過你怎麼治癒眼睛。是你自己不想罷了!」
明羽一呆,凝向幸,他冰冷的眸子,異常的無情,彷彿沒有絲毫波瀾一般!明羽以為幸只是假裝看不見,輕闔上眸子。
原來,他原來是真的看不見。
可是,此刻,明羽知道,幸現在又看得見,他已經治好了自己。
是什麼時候呢!
明羽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試圖去抓幸的手,安撫他。
「別碰我!」
幸不知什麼時候衝開穴道,大手一揚,起身離去,巨大的勁道直接將明羽掀翻。
明羽摔在地上,腹部一陣絞痛,止不住痛叫出聲。
她撫向肚子,腹部早已疼痛如絞。
這一摔並不是很重,但腹部卻氾濫般的疼痛,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咬著她的內臟一般。
「羽兒,怎麼了?」
葉明鏡看著明羽急劇蒼白下去的臉,滿臉擔憂之色。
這種痛苦,太不正常了。
不會是……流產吧!
葉明鏡想到,臉色隨著這樣的想法變得煞白,因為中毒,他的功力退了不少,這時候穴道要衝開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止不住地看向幸,那抹淺緋色的背影,略帶些哀求地說道:「幸,拜託你去看看她好不好?拜託了!」
葉明鏡的聲音難掩地焦急,但是幸卻不曾回頭。
熟視無睹。
葉明鏡知道,這看上去就像是個巨大的騙局,幸是有分寸的人,那一推就算力氣再大也不至於把明羽怎麼樣,他理所當然地不會轉身。
可是,此刻的明羽,那樣痛苦。
葉明鏡心存不忍,他和幸的醫術都學自神醫月杏,自然不賴,可他穴道一下子衝不開,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煞白如紙。
「幸,去看看她,我求你了!哥,我求你!」
時間在這一剎彷彿靜止了一般,就連疼得直冒冷汗的明羽也止不住地發愣。
他想,葉明鏡真的急瘋了。
居然跟著她一樣叫幸哥。
這個叫他親娘都叫姐的人,怎麼著都不可能叫幸哥哥的。
可事實,往往這麼玄幻。
葉明鏡的聲音再度響起,衝著即將走出密林的幸,叫道:「哥!是蠱毒!明羽中得是蠱毒!發作很快!熬不了太久的!我求你,去看看她!」
幸佇立在原地,高大美麗的背影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其實,這樣的偽裝,真的很假!
苦肉計這玩意他兩歲就不用了! 可他還是轉頭了,然後愣在那裡。
幸發誓,他從未如此地恨過自己。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慘白扭曲地臉,血液沿著腿下滲出,染濕了叢林中的枯草。
這蠱毒來得太快,他甚至一眼就看出了品種,是那種奪人命的死蠱。
這種蠱蟲,很細小,有不長的潛伏期,鑽入人體內隱蔽地很小心,極難發現,但是一旦發作,就是要人命的。
因為蠱蟲會不斷地分裂長出小蟲,啃咬內臟,通常一個完整的人,撐不到一個時辰,就會被這蠱蟲啃咬乾淨。
這蠱蟲見光死,會隨著人體的消亡而滅亡,異常的神奇。
這是一種很古老是蠱蟲,比血祭還要古老些,要是救治不及時,必死無疑。
幸幾乎只是一瞬間便重新回到明羽身邊,拚命地將自己偏涼系的內力注入明羽體內,他的內力,只能減緩蠱蟲的繁殖,卻殺不死這些蟲子。
他有些恨自己,這麼些天,居然沒發現明羽中蠱了,而且在發作的那一瞬,他居然猶豫了,以為這只是騙局。
「對不起,對不起……」
幸銀色的眸子如初雪般乾淨,專注,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可愧疚無法言表,他只能不停地一遍遍地重複著他的抱歉。
明羽真的很疼,整個腹部被蟲子啃咬一般,而且她的肚子裡還有孩子,由不得她不擔心。
她看向幸,固執地,瘋狂地懇求,語調卻異常柔軟:「哥哥,我快死了吧!我居然這麼快就要死了!」
明羽真的很不甘,她附身狐亂才得以存活,殺了狐亂才佔據這具身體,可現在,她的體內,瘋狂的痛。
明羽有一種瀕死之感。
幸加快了輸送內力的速度,一遍遍地呢喃道:「你不會死的!有我呢!我一定會救你的!」
明羽的睫毛痛苦地顫了顫,宛若蝶翼一般:「哥哥,你會祝福我跟葉明鏡的對不對?」
幸附在明羽背上的手一顫,漂亮的銀眸撲閃,難掩地哀傷,他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明羽居然還在請求他的原諒和祝福。
他微微有些害怕了,這蠱毒太快了,明羽現在的身體,不如從前,真不見得能熬得去醫仙谷找月杏,可幸深諳人心,萬不能就這樣答應了她絕了她的念想和期盼,所以,他說:「活下去,如果你健康地活著,我就答應你!」
明羽身體痛苦地顫抖了下,黑曜石般的眸子很受傷,她的目光開始渙散,迷糊之間,她看見葉明鏡正衝向她。
她想微笑,想告訴他一切安好,可真的痛到沒有力氣。
就這樣軟綿綿地痛到昏厥在幸的懷中。
「羽兒,羽兒,我這就帶你去醫仙谷……」
葉明鏡衝開穴道,看著蒼白而虛弱的明羽,臉色難看,他抽出一隻煙花,放向空中。
幸已經抱起明羽往密林外走去,他的背後,血液滲出,很痛,可他已然管不了那麼多。
他現在必須帶她去往醫仙谷,那裡有最珍貴最齊全的藥材,那裡還有鬼谷醫仙。
雖然,他曾經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踏入醫仙谷一步。
雖然,他是如此地恨著那個叫月杏的女人和與她相關的一切。
葉明鏡看著幸,也顧不上吃醋,對比自己,幸的內力更有效,能讓明羽撐更久。
葉大很快就趕來,他吩咐了下去,馬車開始拚命地往醫仙谷趕去。
……
這一路上,明羽地情況並不太好,幸就算內功高強,但也不是鐵打的,他的內力總有虛脫的時候,只要幸一鬆動,那些蠱蟲便會氾濫開來。
迫不得已,葉明鏡和他的手下開始向幸輸送內力,借由幸的身體,將內力轉化成可以抑制蠱蟲散發的力量,以保證明羽的安全。
明羽清醒地時候還是會痛,但她會柔柔弱弱地賴在幸懷裡,也不太說話,其實明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下去,就算能撐到醫仙谷,那又怎樣,這蟲子又多又猛又小,要是清除不乾淨,照樣是死路一條。
而且,那些蟲子,已經咬到胎盤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或許就保不住了。
明羽有些絕望,猜想或許是因為自己佔據了狐亂的身體的緣故,招報應了。但這種頹廢的時候只有一瞬,大部分時候他都會躺在幸懷裡,安慰他們別太擔心,告訴幸,她一定會讓他祝福他們的。
三天後,他們抵達醫仙谷。
葉明鏡早就找人提前通知了月杏,一切手術都準備地很充分。
月杏看著幸,明顯一愣,但看到明羽蒼白無力的臉,再也管不了那麼多。
治療計劃很快就制定出來了。
月杏碰到棘手的病患,才會如此冷靜淡漠。
她的方案很殘忍,那就是將蠱蟲引入明羽肚中的胚胎內,然後月杏給明羽墮胎。
殘忍至極的方案,葉明鏡臉色蒼白,卻沒有拒絕。
他自然不會把這些告訴明羽。
太過罪惡的一切,只能由他來承受。
幸知道月杏既然制定出方案,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他離開醫仙谷。
任何想要傷害他心愛的女人的人,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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