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醒來的時候有一種全身一空的感覺,因為這次蠱毒,她的身體大損,但以明羽那特殊的體質,要調養好並不太難。
只是,當明羽撫摸向肚子的時候,那種空空的感覺讓明羽很不習慣。
葉明鏡守在床頭,見她清醒,慘白的臉上,異常的欣喜。
明羽本來打算問孩子怎麼沒了?
可,對上葉明鏡那濃紫色的眸子,一下子就不想了。
她輕柔地撫摸上他的臉頰,她始終記得她和他的初見,他高大英俊,救下被追殺的他,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若天神。
可現在,葉明鏡瘦得跟排骨似的,原本豐潤的臉頰變得干而慘白。那種妖孽的氣場還在,只是瘦得跟竹竿似的。
兜兜轉轉了一圈,他居然如此消瘦。
她始終記得他那陣子為了孩子的努力樣,天天拉著她膩在床上,給她吃各種各樣的補藥,就為了個孩子。
可現在,孩子沒了!
她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
葉明鏡看著如此溫柔憂傷的明羽,一下子不習慣,他原本是虐人的體質,硬是為了明羽扭曲成被虐的體質。
他看著明羽,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嬌嬌嬈嬈的笑靨,道:「是不是覺得相公沒以前好看了!相公也覺得的,一照鏡子,好嚇人!羽兒,你不要嫌棄相公好不好?相公這人天生貌美,慢慢養著,就養漂亮的!你要相信相公的潛力啊!」
明羽見葉明鏡這樣說,眼底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其實,葉明鏡,不論什麼時候,都在逗她笑,哄她開心。
而所有的不愉快都是他扛著的。
她想著想著,便覺得異常的溫馨和安寧,而原本她假想過的那些隔閡,似乎從來不在。
她想了想,挪著虛弱的身體往裡面靠了靠,示意葉明鏡睡進來。
葉明鏡誇張地表示了下受寵若驚:「愛妃,你別勾引相公啊!相公這人禁不起誘惑!」
明羽白了葉明鏡一眼:「我還不想死!」
以她現在的身體,真的受不住。
葉明鏡沉紫色的眸子中一閃而過的不悅和傷心:「愛妃,以後別說死字!你就算想死,相公也會拽著你的!」
經歷了這麼多,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葉明鏡一下子多了許多的忌諱。
但他還是笑了笑,脫掉外衣,鑽進床內,溫柔地將明羽摟在懷裡。
單薄的被褥因為葉明鏡的進入一下子暖熱起來,似乎不論什麼時候,葉明鏡身體都是溫暖乾淨的,很舒適。
明羽漸漸地習慣並依賴上了這樣的懷抱。
只是,現在的葉明鏡,瘦得有點擱人,她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地把他養肥起來。
情不自禁地,明羽的手,撫摸上他的左胸,略有些冰涼的手指探入他的衣服內,撫摸著那兩道重重的傷。
那是她親手照成的傷口,已經結了痂,大大的紅色血痂,在葉明鏡白皙的皮膚上有點觸目驚心。
葉明鏡眼眸眨巴眨巴著,柔柔道:「愛妃,相公怎麼覺得你這是在調戲相公呢?」
明羽眼角一個抽搐。
恨恨! 這男人就不能正經一點麼?
難得她有點愧疚的情緒,現在都潰散成空。
她恨恨地用力在那傷痕上一摁,葉明鏡立馬鬼哭狼嚎,無比怨念:「愛妃,好疼啊!愛妃,你壞死了!」
明羽倒是相當淡定,這男人欠虐,相當欠虐。
「什麼感覺?」
明羽問得是被她刺那兩刀的感覺。
葉明鏡理所當然地理解歪了,毫不客氣地耍流氓:「很想要你的感覺!」
明羽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她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自己,他跟她的思維明顯不在一個層面上,他們怎麼就好上了呢!
糾結啊! 葉明鏡調戲完了小明羽,神色頗有些沉重,似是回想起了什麼,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在寂靜的屋內迴旋:「算是自作自受吧!那時候陪在你身邊,總是提心吊膽的!你是狐亂,可你告訴我是明羽,我真信了!為了得到你,我不惜抹去你的記憶!可當你插那兩刀,我就坦然了!我想著,咱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還清楚就好了,可是那兩多插得真深啊,痛死相公了!而且,最糟糕的是,咱相處那麼久了,你都沒發現我的心臟跟旁人不一樣,是在右邊的!」
明羽以一種「你真的很欠虐」的目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世上怎麼有這種人,被人插兩刀,還怨別人沒往心臟上捅。
倒是葉明鏡,突然側頭一瞬不瞬地凝著她。
因為臉頰消瘦,那一對濃紫色的眸子尤其大,都佔了大半張臉似的,妖異極了:「愛妃,你呢!跑出去什麼感覺?有沒有變心?有沒有想我?你說狐亂死了,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隔了這麼久,葉明鏡有一堆地問題想問她,見她精神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答案。
明羽望天,卻只望到一頂蚊帳,微微有些糾結,穿越這種事情解釋起來相當糾結,她想了想,說:「你記住我的名字就好了,赫連明羽!至於你,還欠我一場婚禮!」
說完,明羽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要睡覺。
葉明鏡望著她的側臉,心一下子跳得飛快起來。
她說他欠她一場婚禮,她這是要重新嫁給他的意思嗎?
「愛妃,愛妃,你這是在向相公求婚嗎?」
葉明鏡難掩地歡樂,臉上全是無可抑制的笑容,雖然他無比清晰地聽到了她的答覆,但他還是想再確定一遍。
明羽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要一場婚禮,要求不太高的!當然咯,你可以把這當成求婚!」
這是明羽現在最想要的,婚禮,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替身。
她赫連明羽怎麼會成為別人的替身呢?
葉明鏡笑笑,從床上爬起來,道:「我的女王,我這就去準備!一定會是一場盛大的婚禮!你會正大光明的嫁給我!」
明羽點點頭,她悲催地發覺自己沒有了當初的激情四射了。
一場逃亡,兩生的記憶,生生死死之間,彷彿一下子滄桑起來。
對著葉明鏡,也突然間有種老夫老妻的惺惺之感。
但是,這樣的平淡,這樣的寧和,才是真正的生活。
明羽在失去孩子之後,最想要的生活,安安穩穩地呆在葉明鏡身邊,懶懶地守著他。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這才是最美的夢境!
……
明羽身體康復地很快,她這人體質素來彪悍,那麼重的毒蠱,將養了一個多月,喝下一大堆補品,明羽的身體和武功就回來了,到處蹦躂都不成問題!
葉明鏡陪在他身邊,逗她笑,溫存地膩歪著。
只是彼此很默契地不太碰床弟之事,倒不是不想,只是兩人身體都不太適合。葉明鏡曾經試探著問過孩子的事情,明羽微微有些失落,只是笑著說,如果有緣分,那個孩子還會來尋她的。
婚期定在年末,葉明鏡將所有的瑣事都處理好了。
以前那個刺殺明王殿下的明羽,葉明鏡隨便找了個死刑犯代替,砍了。
東都異常平靜,明羽的新身份是月詠的結拜妹妹,赫連明羽畢竟同明羽太過相似,太引人遐想,所以他乾脆隨了葉明鏡這廝姓葉,葉羽,挺詩意的一名字。
明羽沒問那個下蠱毒的人,她隱隱猜到了,但是她在孩子沒了之後,就變得不再那麼盛氣凌人了。
凡事和為貴!
她就當是給孩子積福!
這麼久,她一直沒見過幸,但是按照他當初的承諾,他會祝福她和葉明鏡的。
所以,明羽並不打算推遲婚禮。
……
婚禮當天下大雪,東都卻相當熱鬧。
不少人頂著大風雪來看笑話的,明王曾經將所有的寵愛捧給明王妃,愛到深處,明王還是親自下令殺了那個刺殺她的女人。
所以,站立在明王對面的月詠的結拜妹妹,要受寵委實有點艱難!
明羽住在月詠的一處別院,鳳冠霞帔戴在身上,異常的沉重。
她手心竟然有些緊張,想到這回是真嫁給葉明鏡,倒是真心的緊張,手心攢緊,一手的汗。
她的手中拿了個蘋果,示意平平安安。
而厚重地紅蓋頭蓋下,她的視線只有小小的一方,很狹窄,這種感覺很不爽。
明羽有些忐忑,又有些幸福,又有點害怕。
這大雪封路的,她怕葉明鏡趕不過來失了吉時,又怕葉明鏡路上碰到什麼刺客,把他帶走。
明羽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但大婚的時候她悲哀地覺得自己真的變得異常的誠惶誠恐。
她努力地想要鎮定,卻根本鎮定不下來。
那樣的感覺很奇妙。
解脫這種窘境的是門口一聲行禮:「參見明王殿下!」
明羽的那四個都叫淺夏的小丫鬟自然攔在門外,趁著這種時候狠狠地勒索一把他們的主子。
新郎這日很大方,大方地給了幾個大大的紅包。
推門而入。
明羽一顆心都跳出來了,可又看不到葉明鏡的神色,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葉明鏡異常從容,低沉的聲色透著欣喜以及呵寵,他說:「娘子,相公來娶你了!」
明羽只感覺葉明鏡走向了自己,那暖暖的廣藿香飄蕩著,她被他打橫抱起來,典型的公主抱。
抱著他穿過長廊往外走去。
葉明鏡很傷氣氛的問了一句:「冷嗎?」
明羽「嗯」了一聲,這大冬天的,萬里雪飄,她出了汗,外頭的風一吹,是真的冷!
「相公馬上帶你回家?」
葉明鏡的聲音沉沉的,暖暖的,明羽一下子就覺得外頭不那麼冷了。
他抱著她過火盆,入轎,從別院沿著決河一路往明王府趕去。
轎子緩緩沉沉,明羽不是個耐心的人,此刻,卻耐著性子,等待著他們美好的未來。
這樣的過程很漫長,但明羽想著葉明鏡就在前頭,於是就安心了下來。
迎親的路程在這種寧和的心境之中,也變得迅速起來。
轎子終於停了,是到了明王府,葉明鏡就抱著明羽進王府,拜堂。
儀式有點冗長,明羽卻出奇地耐心,這一刻的感覺那樣寧和和安穩,彷彿幸福觸手可及。
倏然,一陣吵鬧聲響起。
彷彿是漫天風雪的湧入,一個奇妙的人出現在這裡,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人,熱鬧的大堂之內,視線卻紛紛轉向他。
這個人,太美!
眼眸輕闔,卻仍舊有著有如冰雪一般的美感,卻透著寧和,傾國傾城,遺世獨立。
在東都,竟然有比明王殿下還要長得還漂亮的男人!
他的身邊,一名少女,一襲淺黃色的棉襖,寧和雅致,如一朵幽幽綻放的菊花,幽美至極。
她並不算特別漂亮,但那一股氣韻,無人能及。
男人帶著少女來到明羽面前,他一把推著少女跪在明羽面前,溫柔的聲線響起:「這個女人,任你處置。」
明羽沒有說話,眼神下意識地轉向葉明鏡。
葉明鏡沒有吭聲,只是握著明羽的手緊了幾分,似是在宣告著自己的佔有權,又似是對明羽的警告。
明羽深深地呼吸一口氣,輕柔道:「哥哥,我的身體好了,按照承諾,你來祝福我的吧!」
男人沒有說話,輕闔著的眸子,似是在凝視著明羽。
明羽愣了愣,繼續道:「我已經不太在意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只是心念偏差犯了錯誤罷了!哥哥也放過她這次吧!要是再有下次……不,我的夫君不會讓他有下一次的!」
明羽出奇地寧和,這不是以前那個睚眥必報的明羽,她變得柔軟,溫潤,謙和。
葉明鏡見她說夫君,拉著明羽的手,得瑟了一下。
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在明羽看來,幸能來,就是最好的祝福。
葉明鏡領著明羽進婚房,婚房是葉明鏡的皓月居,葉明鏡隨便找了個理由不去敬酒。
他似是不能忍耐一般,相當急色,一進屋,就屏退所有候著的喜婆和丫鬟,迫不及待地掀開喜帕,吻了上來。
明羽有點糾結了!
按照最簡單的禮儀,他們最起碼得喝合巹酒。
「愛妃,可想死相公了,想了大半年,終於可以吃到了!」
他一邊吻著,一邊呢喃,手還不規矩地在明羽身上摸來摸去。
明羽推搡著他:「喂……交杯酒……」
葉明鏡一邊幫她取下厚重的頭冠,一邊開始剝她衣服,囈語般地回答道:「你過敏,咱接吻就好!」
說著,他更深更細緻地凌虐而過她的唇瓣。
兩人年輕,禁慾許久,這時候乾柴烈火,幾乎是即刻間便熱切地纏繞在一起。
明羽有些恨恨地想,敢情葉明鏡娶她是用來瀉火的!相當的猴急!
可恨歸恨,她還是迎合著他,同他交纏在一起。
慾望漸深,葉明鏡瘋狂地碾壓而過她的身體。
這跟以前的感覺真他媽的不一樣,葉明鏡愛得很深很急切,幾乎弄疼了她。
葉明鏡是這方面的高手,吊著她,逼著她:「乖,叫哥哥!要不然我不給你!」
明羽被吊得難受,有點莫名其妙,想起幸,有點哭笑不得。
靠之。
原來是為了這茬。
難怪他今天這麼情急,為得就是讓他叫她哥哥吧!
「快叫,快叫!」
葉明鏡催促著,妖紫色的眸子迷離深情,有汗跌落在明羽的身體之上,曖昧之極。
明羽知道,這樣吊著,他也不好受。
可想到葉明鏡的小家子氣,明羽就有點鬱悶。
她想就這樣拖著,憋著他。
可看著男人俊朗妖孽的臉,想起這是新婚之夜,又心存不忍。
所以,很自然地,她勾起他的脖子,誇張地哀求道:「哎喲……我的好哥哥……我求你了……」
葉明鏡這才得意的妖嬈一笑。更深地佔有著她。
外頭風雪愈甚,婚房卻一片溫熱,芙蓉帳暖,春色旖旎。
瘋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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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