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日子一晃便到了深秋十月,洛陽古城裡的牡丹花也悠悠的轉過一個輪迴。
君冽武帝十五年,開祥年間,對中原月國來說這是個特別值得慶祝的吉祥年份。這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不說,最可喜的是武帝在十一年前走丟的第七個皇子竟被找回重歸皇室祖譜。已經連喪五子的武帝龍顏大悅,立馬下旨冊封七皇子君清絕為當朝二皇子,封號念王。
不但如此,武帝高興之餘下旨大赦天下,舉國同慶念王爺的失而復得。天下的牢房在這一年幾乎成了空房,不過有一個犯人除外,他便是一個月前龍大將軍奉旨從飲城抓捕的勾結外邦意欲謀反的重犯-南宮坤。
十月下旬,當月國百姓為念王受封而舉國歡慶時,前中原武林盟之首的南宮門門主被壓至城門處斬。監斬者是當朝第一寵妃蓮妃娘娘的弟弟-龍大將軍!
據那天觀看的人說,午時行刑的那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間陰雲密佈,一陣綿綿的秋雨瞬間傾盆而下。秋雷陣陣中,犯人的鮮血順著秋雨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說:城頭上,似有一個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自始至終站在那裡看著刑場,靜靜的一動不動。
皇宮的,江湖的,大事小事瞬間都過去了,一切彷彿是一場絢麗而短暫的煙花。熱鬧過後人們又開始回到原來平靜平淡的生活,老百姓的日子總是一日一日的仍在繼續!
彎彎曲曲的古道上枯乾的野草隨風飄揚,馬蹄的的,塵土四面飛揚,一輛馬車從遠處急速駛來。
「月月,你可不可以挪挪身子?我的肩膀好酸啊!」馬車內,一個少年可憐巴巴的聲音傳出來。
「不管!你給本公子乖乖坐好,公子我要好好的睡一覺!啊~累死了!」瞪著媚惑的眼凶吧吧的說完,美貌的紅衣少年懶洋洋的伸個懶腰,「你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麼忍過來的!都叫你早點回去你偏不!」
「呵呵…月月不能怪我嘛,我也想早點回去的,誰叫某個人偏偏喜歡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乾巴巴的訕笑討好著氣呼呼的心上人,唐子錦歎息的瞪了一旁沉默不語的人。「人就是這樣啦!永遠都口是心非!」
「唐門主在說什麼呢?不好意思!我好像沒聽清哦。」依舊望著車外綿延而過的山川美景,貌如絕美冠玉的紫衣少年嫵媚輕笑。「不過我對唐門主的話倒是挺有興趣的!」
「呃…沒、我沒說什麼!」頭上滴下冷汗,唐子錦很沒骨氣的在紫衣少年冷冰的話裡讓步。沒辦法,誰讓他打不過人家呢!
「哼!」紫衣少年鳳眼冷冷一斂,精緻的容顏上滿是淡然。「算你識像!」
「喂!你怎麼這樣無情啊!」見了紫衣少年冰冷的態度,唐子錦氣呼呼的鼓起雙頰,「對朋友我這樣也就算了,可你對自己喜歡的人竟然也這樣!聖音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覺得你以後不會後悔嗎?」
「本…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這些與唐門主有何關係?」習慣性的自喚「本宮」卻在想起聖琅宮已經不存在時改口,自嘲的勾起嫣紅的雙唇,少年心裡泛起一片酸澀。曾經的一切都走了呢,就像車簾外的群山在他身後越來越遠!比如聖琅宮和十個看著他長大對他忠心耿耿的護法。又比如陪伴他身邊喜歡賴在他懷裡的那個愛哭的孩子。
「…做過的事,哪能說後悔呢…?不後悔!」緩緩的閉上雙眼,聖音塵嬌美的臉上終於顯現出疲憊不堪的神情,彷彿是從心到身的壓抑。
「音塵,你別這樣,這真的不像我和錦從小認識的你!」沈月霽從唐子錦懷裡出來,眼帶擔憂的看著充滿倦意的好友。「你明明就很喜歡絕念,可為什麼偏偏就是要推開他?這樣傷他你心裡不會難受嗎?壓抑自己的情感就那麼好?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簡單而平靜的回答完好友的話,聖音塵放鬆自己的身子靠在車欄上。車簾外美妙的風景從身邊飛快的流逝,快的人想將它留在身邊都留不住。
「不為什麼?那你幹嘛這麼做?親手將自己喜歡的人趕走!親手將自己的屬下趕走!你心理變態啊!」看不慣聖音塵悠閒到滿不在乎的模樣,唐子錦氣憤的一把揪住聖音塵的衣襟,恨不得狠狠一拳將這個傻到家的人打醒。「你就這麼喜歡孤身一人?你就這麼想在孤寂中度過一生?聖音塵!如果你是個男兒就坦蕩蕩的回答我!」
「錦,你幹什麼呢?快放手啦!」沈月霽被唐子錦嚇一大跳,連忙將唐子錦的手扒開。「有話好好說嘛!」
「我就是氣,哪有人像他這樣的,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說,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衣袖一甩,唐子錦氣惱的轉過身。
「…如果我告訴你,念兒跟在我身邊只有死路一條,你們會怎麼說?」沉寂中,有人苦澀的聲音響起。痛苦的閉上眼睛聖音塵蒼涼的苦笑。他能告訴他們念兒身上中的毒只有一個月的期限了麼?他能告訴他們念兒身上的毒只有皇帝才有解藥麼?他能告訴他們看著念兒離開他的心也很痛麼?呵呵…除了沉默,他還能說什麼?
車內沒有人再說話,車外是滾滾的車輪聲。紫衣少年鳳眼靜靜的凝視著簾外,腦海中卻飛向另一個很遠的很遠的地方…
那裡是一座高高的雪山,山上到處都是美麗的罌粟花。雪地裡,有兩個男孩在花海中歡笑著奔跑,他們笑的很開心很開心!手牽著手,兩個男孩筆直朝前奔跑,彷彿要一起跑到天涯的盡頭,再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