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瓊點頭允。母子倆攙扶著往前趕路。
餓了,山上找點野果允饑,渴了,掬點河中水解乏。
心中有著希望,過慣錦衣玉食的人也能在艱苦的環境中生存。
這樣走了半個月,到了聽不到戰場的廝殺聲,看不到如流的難民逃難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打算在那裡等著親人的召喚。
可是,盼啊盼,盼來的卻是高泰祥慘死五華樓的噩耗,段氏幾次昏厥,國破家亡,讓他們和家人團聚的心死了,從此,母子倆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農夫生活。
一晃幾年過去,段氏把對親人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和高瓊相依為命,過著平凡的生活。
這日,段氏在集鎮上賣麻線。
段氏心靈手巧,紡出的麻線又細又勻,很多人都爭著買。
今天段氏賣麻線有點心不在焉,昨夜她做了個夢,夢到女兒。
夢中的女兒身著佛裝懸浮藍天白雲間。
她醒來與高瓊一說,誰知高瓊也說夢到姐姐了,難道女兒在陰間也在思念親人嗎?
想到這,段氏平靜好久的心田又掀起波浪。
段氏很快就賣完了麻線,打算回家時,從喧鬧的人群中傳出的歌聲留住了她的腳步,初時聽得很不清楚,歌聲近了,聲音清晰了。
「蝶兒飛,蛙兒跳,風兒吹得花兒笑,菩堤樹兒輕輕搖……」
這不是女兒從小唱的歌嗎,這人怎麼也會唱呢?
段氏情不自禁走過去。
唱歌的是位大嫂,她一邊唱一邊向路人發著什麼。
唱完後,她說:「請大家和我一起唱這首歌吧,這首歌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姑娘在尋找她的親人的歌,她的親人聽到這首歌,就會回到她身邊的。 剛才我給大家的是菩堤籽,也請各位一併傳出去,相信總有一天,這位姑娘的親人會聽到我們的歌聲,收到我們散發的菩堤籽,她們一家一定會高高興興團聚在一起的!」
說完,大嫂又滿懷希望的唱起歌。
周圍的人也跟著唱了起來。
段氏邊聽邊流淚,她以為自己的心肝寶貝女兒已經在戰爭中死了,哪想得到她還活著,正在尋找自己呢!
段氏邊流淚邊趕回家,剛好高瓊也從田里幹活回來,倆人一說,立刻收拾東西往姚州趕。
隨著年關過去,天氣慢慢暖和起來。
菩堤女的身體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下地走動走動,出來曬曬太陽,不好時,則滴水都進不了。
行雲大師說過菩堤女離開保命的菩堤籽,最多也就能撐一百天時間,掐指算算,時間沒有多少了。
尋找高家人的活動照樣進行著,可是沒有一點進展,高家母子就如石沉大海,杳無間訊。
要再沒消息,菩堤女生前和家人團聚的願望恐怕實現不了了。
菩堤女知道整個姚州人都在幫她尋找親人,她是又感激又感動,自己些許作為,得到全姚州人如此厚愛,她除了堅強的活著,以此報謝姚州人外,就是每天期盼,期盼親人在她不停的召喚下出現在身邊。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親人沒有出現,菩堤女看著焦慮的人們,她反倒坦然了,精神好時,她會出來走走,勸勸大家,凡事聽聽由命,不能強求。
這天是二月初八,清晨喜鵲就在樹上喳喳叫個不停,雲兒也趕來揍熱門,伸著小腦袋和著聲。菩堤女早早醒來,在床上稍做活動,感覺一身輕鬆,於是下了床。
睡在身邊的花兒也醒了,立刻起床扶著菩堤女。
從濂水河回來,花兒就一直陪著菩堤女,她人雖小,卻什麼都懂,把菩堤女照顧得頭頭是道。
菩堤女本就喜歡她,就由著她陪自己了。
今天感覺神清氣爽的,她就輕輕擺脫了花兒的攙扶,自己走出小屋。
雲兒看到菩堤女,歡喜地飛到她手上,那股親熱勁,別提多粘了。
菩堤女愛撫著雲兒光滑的羽毛,也是喜得不得了。
自從她用掌風扇走雲兒後,這是她倆第一次見面。
菩堤女一直擔心自己出手太重,傷了雲兒,今見到它好好的回來,心中高興極了。
惠通方丈過來,看到菩堤女氣色很好,心中一沉,莫不是侄女大期已到,她現在的情況是迴光反照了。
惠通心中一陣攪疼,卻又束手無策,只能把傷痛藏起,呵呵笑著和菩堤女打招呼:「侄女起這麼早,得多穿點衣服,小心別著涼了。」
「多謝叔叔關心,我沒事。」菩堤女微笑答。
「侄女不可太過勞累,進屋讓叔叔幫你看看,一會還得把藥吃了。」惠通交待。
「叔叔,您老人家越來越嘮叨了。」菩堤女調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