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的哭聲,阿醜的自責聲,菩堤女悠悠醒了過來。阿丑含淚背起她,也許惠通方丈有辦法救活菩堤女,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菩堤女帶到臥佛庵。
菩堤女只是耗力太多,並無大礙,在惠通方丈精心調養下,人恢復過來,心脈卻沒有了。
想起行雲大師說菩堤女乃菩堤仙子轉世,得靠菩堤籽護體才能健健康康活著的話,所有人都陷入悲痛之中。
菩堤女失去菩堤籽,怎會安好呢?
菩堤女坦然勸慰大家,她說她來世走這一遭,覺得很有意義,只是走時不能與親人團圓,對母親不能盡孝道,心中遺憾。
姚州百姓得知菩堤女為解蒼生之危,做出最大犧牲,心中感激涕零,紛紛提出要完成菩堤女的夙願,讓她能在臨終前與親人團聚。
可是,菩堤女的時日已不多,要怎樣才能短時間尋到她的親人呢?
段傑得知菩堤女將不久於人世後,匆匆來了。
簡陋的小屋裡,菩堤女安靜地躺在床上。
深冬的的陽光透過窗戶輕輕鋪在她的身上,菩堤女整個人看起來虛飄飄的。
段傑坐在小床邊,雙目凝視著這個讓他憐、讓他疼的姑娘。
菩堤女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卻還不時衝著段傑微微一笑,那笑如風中花,隨時會飄落不見。
段傑虎目含淚,用手握緊菩堤女柔若無骨的小手,似在與生命抗爭,要把心愛的人兒從死神手中拉回來。
菩堤女為了所有的人,不顧一切斬妖服魔讓段傑自豪,可是自豪歸自豪,他還是希望菩堤女好好活著,她雖不和自己長相廝守,但只要活著,就是希望啊!
現在,她要走了,這也將帶走自己所有的希望,並且她還是帶著遺憾走!自己堂堂男子漢,卻無能幫她!這種痛是種無法言表的苦與哀。
段傑不停拍打著胸口,想借此減輕悲傷。
看著痛苦不堪的段傑,菩堤女淒然的笑著。
她想用自己的笑給段傑希望。
對於段傑,菩堤女給不了什麼,段傑想要的愛,她給不了,段傑想要的活著,她給不了,她只能把希望給他,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快樂地活著。
段傑懂菩堤女的希望,也只有像菩堤女這樣的人,在這種時候想著的還是別人。
對於菩堤女,他除了愛,還有尊敬,由衷的尊敬。
段傑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找到菩堤女的親人,讓他們一家團圓。
阿丑進屋,臉上強掛著的笑像老太婆臉上的粉,輕輕一抖就原型必露。
少不更事的花兒唱著歌跟在阿丑後面進屋。「蝶兒飛,蛙兒跳,風兒吹得花兒笑,菩堤樹兒輕輕搖……」
段傑心中一亮,這不是菩堤女從小哼到大的歌嗎?
她的家人要是聽到這首歌,一定知道菩堤女尚在人間,並且在苦苦尋找他們,那麼,他們就會來和她團聚了。
惠通方丈聽了段傑的辦法,認為可行,立刻說與眾人,於是,花兒成了老師,整個姚州都在傳唱著菩堤女兒時自編自唱的歌,還在後面加上了幾句,好讓菩堤女的親人知道她在哪兒。
蝶兒飛,蛙兒跳
風兒吹得花兒笑
菩堤樹兒輕輕搖
爹娘好,娃兒寶
全家開心齊歡笑
囡兒拍手把舞跳
日頭出,月兒落
戰事已平家寧靜
臥佛庵前盼娘歸
阿丑還去摘了很多菩堤籽發與眾人,叮囑他們和著歌聲一起傳出去。
這樣,菩堤籽帶著歌聲,如水中波浪,不留一絲縫隙,一圈一圈向外漾出。
話說段氏帶著孩子從人流中衝出城門後,除了手中緊緊拉著的高瓊外,其他孩子卻不知所蹤了,心急如焚的她不停呼喊,可是叫破喉嚨發出的聲音在逃難的嘲雜聲中很快就淹沒,後面如洪流的人群又在推動著她,她身不由已跟著走,到得人少的地方,已不知走出多遠。
飛揚的塵土,昏暗的天空,無奈的難民,段氏知道要在這種時候找到失散的家人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經不知道被衝到哪條道上了。
再看高瓊,強裝出的鎮定讓她心疼。
段氏說:「瓊兒,你哥他們不知道去哪了,我們先往前走,不要讓蒙古士兵抓到,到國家安穩後,你爹爹會來找我們的,到那時,你哥,你弟也就一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