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只聽見魚妃的一聲痛苦的尖叫,皇甫傾看過去,恰好看到魚妃的身上插著一柄鑲滿了寶石閃著七彩光芒的匕首,而她整個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呈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在了他與月津的戰局裡。
與此同時,月熙一身素白的錦袍,單手負在身後,面色如冰的走了過來。
魚妃身邊的人已有三人在地上抽搐不止,皇甫傾眉梢隱隱的跳了跳。這個月熙,竟然在瞬間,便讓三個高手喪失了還手的能力,這份果敢與殘忍,換作是他,如若沒有絕對可以得手的機會,他也無法做到這麼完美!
月津一見是自己的大哥,本能的退了半步,想起自己現在蒙著臉他或許認不出,他心中稍感安慰。
月熙掃了一眼他,沒有任何情緒,他直視皇甫傾,淡淡的道:「此人若不除掉,魅兒會有危險!」
皇甫傾沒有反駁,毫無波瀾的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魚妃,冷冷道:「我本就沒打算放過她!」
魚妃的手下只剩下四人,豈圖營救魚妃,卻讓葉地等人給截住。
「你是如何找到此處的?」
月熙看了眼皇甫傾,向他身後掃了一眼,數人以閃電般的速度來到了皇甫傾的身後,他淡淡道:「有人放了信號,恰巧是你們這個方向,我猜想或許是你,所以就立即過來了。我本意也是來殺了這個女人的,只是沒有想到你也會有此意圖。」
「為何你要殺她?」
月熙冷笑一聲:「因為她的存在讓魅兒傷心了!」
皇甫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警惕再次回到他的眼中。月熙一步步走近,兩個愛上同一個女子的男人,這一刻,竟然平和的站在了一起。
「三殿下,倘若你真的愛魅兒,就請像我一樣相信她吧!希望你明白,你的誤解會傷害到她!」月熙的眼睛裡,看不見任何情緒,淡漠的如同冬日死水,平靜無波。
皇甫傾無言以對!
因為,他真的沒有完全相信過於魅兒。所以,在她有稍微一點出格之舉時就武斷的認為她會背叛他。因為在乎,所以,害怕背叛,不容許背叛!
皇甫傾看著魚妃,鮮血在她的身下綻放起一朵妖艷刺目的紅花,如同一張猙獰的大口,想要將她虛弱淒美的身形吞下。
「此處所有人,一律除之!」
暗夜侍衛個個精悍無比,一身黑色勁裝包裹著隱藏的殺氣。
「遵命!」
月津迅速的將魚妃攬入懷中,想要退走。月熙和皇甫傾同時出手,同時出掌對著他劈了過後。
月津咬了咬牙,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大哥會來,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逃遁,迅速逃遁。自己手底下的這些人,大哥可都清楚啊,抓住一個,自己都將迎來大哥的怒火!
所以,縱然拼著受傷,也要飛快的逃掉!
皇甫傾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月津的背上,而月熙,卻在手掌將要觸碰到他的背時,倏然頓住。
月津口吐鮮血,染紅了臉上蒙著的白色面巾,卻頭也不回的施展輕功迅速逃遁。
皇甫傾本想追去,月熙突然攔住他:「別追了!」
「為何?」皇甫傾睨著他,譏諷著:「哼,因為你明明知道他是誰吧!」
月熙雙手負在身後,淡淡道:「既然你也知道,自然也知道我為何阻攔你!我會確認那個女人已死,這些人,你就不要趕盡殺絕了吧,畢竟,我還不想與你為敵!」
皇甫傾冷冷的看著他,不為所動。
月熙隱藏著眼底的失落,幽幽開口:「就算是為了魅兒,我與你也不該現在為敵,這些人,請你都放了吧,否則到最後,也都是兩敗俱傷,魅兒若知道,又該難過了……」
「你說得沒錯,若此事讓魅兒知道,她怪罪的,依然不會是你。在她眼裡,你總是那麼無辜,而我則是活該!」皇甫傾搖搖頭,轉身看向身後的刀光劍影:「放他們走!」
暗夜的人全部幾乎在一瞬間退離了危險區域,只是警惕的眸子難掩其中殺意。
月津帶來的諸人,明顯有些意外,但再看了神情冷冽的月熙,各自施展輕功翩翩離去。
相對於月津的人來說,暗夜侍衛只有幾個受了點輕傷,而他們,雖然身手不賴,但數量懸殊,已有幾人受了重傷。如果真的一直打下去,敗的,還是月津的人。
月熙對皇甫傾微微欠了欠身:「多謝三殿下手下留情,那麼我就先行離開了!」
「王爺……」葉地走過來,靜靜地立在皇甫傾身後,滴血的長劍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極寒的光。
皇甫傾望著遙遠的天邊,默默不語。許久許久,他突然笑了。
那種看透一切的,清明平和的微笑,他迎著輕風,喃喃自語:「本王知道了!」
葉地是雲裡霧裡的,呆呆的問道:「王爺您知道什麼了?」
皇甫傾仰頭,舒心的咧開嘴笑了起來。他轉過頭,如孩童般對葉地俏皮的眨眨眼:「葉地,你說信任是什麼?」
葉地躬身道:「屬下愚昧,無從解釋,請王爺賜教!」
「信任,就是當你把一個孩子拋向天空時,他非但不害怕,反而無比喜悅。因為他知道,你會接住他。」皇甫傾瞇起眼,想起了當時於魅兒認知與他探討『信任』這個話題時那幅認真的表情。
「皇甫傾,你知道什麼是信任麼?」她張著大眼認真的看著他。
他笑:「葉地於我,就是信任!」
她笑著,不置可否。
「那麼魅兒以為,信任是什麼?」他很好奇她所謂的信任。
她嘿嘿笑道:「信任,就是當你將一個孩子拋向天空時,他沒有懼怕反而快樂無比,因為他知道你會在地上接住他。這就是信任。信任,就是當你被所有人誤解時,有那麼一個人不用你解釋,卻會相信你的一切。信任,是有人把你放在刀鋒劍雨下,你依然相信對方不會傷害你。信任,根本不需要去證明,有時只是一種感覺,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敵不過兩個人之間互相的信任。因為,眼睛耳朵都會欺騙人,唯獨,心,卻不會!把信任裝進心裡,即使眼睛耳朵都背叛了你,你依然還會相信,這才是真正的信任。」
「有些人,只看到表面的東西就輕易相信,以為自己所認為的一切都是對的、是事實。但追根刨底,還是因為沒有信任。」
他慍怒:「你想表達什麼?別在這裡含沙射影,暗諷本王!」
她笑指出:「哪,這就是我們之間存在的根本問題。彼此不信任,微薄的不堪一擊!」
……
「王爺!」
「嗯?」皇甫傾回過神,看了看葉地,笑了笑,道:「走吧,本王這次要去負荊請罪了!」
「啊?您說什麼?」
皇甫傾嘴角含笑,對眾人道:「受傷的人都回去療傷吧,葉地,跟我回客棧!」
「是,王爺!」
——
洛揚城郊外的一處小山坡上,一座破舊的寺廟淒冷的佇立在半山腰上,廟內殘破不堪的佛像,滿地的蟑螂老鼠,四處都是散發著惡臭霉味的爛草。
漆黑的夜,清冷孤寂。
在這所殘破的寺廟裡,靜靜的躺著一個黑衣女子,看不清她的樣貌,但從她姣好的身姿看來,縱然不是天姿國色,卻也不會貌醜無鹽。
「嗯……」靜謐的夜,突然響起一聲短促卻飽含痛苦的呻吟。地上一直靜靜無聲的女子艱難的翻了個身,這時,從漆黑的夜色裡,走出一人。
女子猝然一驚,像是受到莫大的驚嚇般直立而起,卻因為重傷的身體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她冷冷地看著緩步走入的少年,沒有一絲表情。她忍著身體的痛楚,喘息著道:「為什麼要救我?」
月津蹲下身,嘖嘖有聲,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故做憐惜道:「想必你從未想過自己堂堂的王妃,竟會落到如此地步吧,像喪家之犬一樣被丟在這破廟之中。」
魚妃閉上眼,無力甩開他的手,緊抿著毫無血色的雙唇,半晌,才虛弱的開口:「說吧,你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如今我一無所有,性命都將不保,你這般羞辱我又有何用?把我擄來不會就只是為了要嘲笑我吧?」
月津璀然一笑,放開了她,站起身,冷聲道:「你應該清楚我救下你的原因。你好好療傷,等你傷好了,我幫你報仇!」
「哼,我沒有仇恨!你的如意算盤算是白打了。」魚妃譏諷,縱然重傷垂危,她仍然嬌傲如斯。
月津不惱不氣,在她周圍踱來踱去,聲音不高不低的傳來:「人啊,不能自欺欺人。你會沒有仇恨?你現在這個下場是拜誰所賜?罪魁禍首當然是於魅兒,她奪走了你的一切,難道你不想殺了她嗎?」
「哼哼,想除掉她你何不自己動手?何需如此大廢周章!」魚妃露出一絲虛弱而清冷的笑意:「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你跟於魅兒無怨無仇,為何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因為她的出現阻擋了我們的路!」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