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出現阻擋了我們的路!」
「你們?」
月津倏然掐住她的脖子,俊臉湊近,邪笑道:「你最好不要管太多,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魚妃嘴角緩緩滑下一絲纓紅的血,她的眼裡裝滿了嘲笑:「你以為,我會怕死麼?哈哈……告訴你,我不怕威脅!」
月津一把丟開魚妃,像是甩掉一塊破布。他看著她痛苦到痙攣的表情,吃吃的笑了起來。
「你的屬下說不定此刻已經被皇甫傾派出的人誅殺殆盡,你若現在露面,無疑是死路一條。只要你答應幫我除掉於魅兒,我可以無限度的幫助你。你願意看到她跟你的男人如膠似漆永浴愛河,而你卻飽受折磨嗎?嗯?」
他威脅的手指在她脖頸間遊走,得意的看著她的防禦一點點崩碎瓦解。
「想想吧,你在這裡重傷垂危之際,於魅兒卻可能正在慶祝你的死亡。呵呵,你不想報仇那是你的事,反正……又不是我的男人被奪走。」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我不會殺你,因為現在的你在我眼裡一文不值,我根本不屑動手。哈哈……像你這樣的女人也只能苟延殘喘的躲在角落裡看著別的女人和你的男人幸福的在一起……」
「住口!」魚妃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聲嘶力竭的吼道。
女人的嫉妒比任何利器都有鋒利,在割傷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有時候明明知道會是兩敗俱傷,卻在嫉妒的唆使下,不惜一切!
魚妃的嫉妒,魚妃的恨,絕對不容小覬。
「好!」魚妃扭曲的臉上冷汗如雨,傷口早已裂開,鮮血彷彿拼了命的往外噴。她揪住月津雪白的袖子,異常堅決的道:「我會殺掉於魅兒,可是你……不許豈圖傷害皇甫傾,否則,我會跟你同歸於盡!」
月津譏笑,揮開她的佈滿鮮血的手,冷聲道:「愚蠢的女人!你就等著他娶你做王妃吧!」
魚妃全身虛弱的躺著,不理會他的嘲笑,輕輕的翕上的美麗的眼睛。兩行清淚悄無聲息的滴入耳廊……
她的王爺,縱然她恨,卻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更何況,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的父親替自己背上黑鍋。
「來人,把她帶走,找個大夫替她療傷!」月津一聲令下,廟門外立即走入兩名男子,毫不憐惜的將魚妃扛起,消失在夜色中。
冷月如鉤,黯淡無光,高高的掛在墨黑的夜空中,異常妖冶。
夜風浸入骨髓的冰涼,撩起月熙柔長的髮絲,在夜色的掩映下,他如同修羅一般,彷彿從地獄而來,又仿似從天而降。
急於回到洛揚城的月津突然停住腳步,直直的望著彷彿踏風而來的月熙。
「大哥……」
「那個女人呢?」
月津心中一跳,故作無知反問道:「大哥你說哪個女人?」
月熙與他僅隔三步之遙,夜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素雅皎潔的衣衫像鍍了一層最美的月光般散發著神秘而清冷的光芒。
「那個女人呢?」他重複問了一遍,聲音依舊溫和。
月津知道,自己無法再偽裝下去了。聳了聳肩,他道:「我跟她分道揚鑣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月熙淡淡的道,夜風把他的衣擺吹的冽冽作響,他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楚的傳入月津的耳中。
「我今日找你,有兩個目的。第一,交出那個女人。第二,別再豈圖挑撥我跟月魄之間的關係。有些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警告你,別再自作主張殘害無辜的人!」
月津神色一慌,急聲道:「月魄視你為仇人,我只是幫你除掉絆腳石……」
月熙突然湊近,驚得他倏地閉上嘴。
他結結巴巴的喚道:「大……大哥,你……」
月熙輕歎一聲:「記住,大哥永遠是月連,即便他不在了,也沒有人能夠奪走他的地位。」他看著月津,月津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瞬間擴張。
「若不是你暗中將我的消息透露出去,又怎至於引來月魄的追殺。若不是你從中做梗,我與月魄怎會從同胞的好兄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本以為你年紀尚小,處處縱容你的任性,而你卻在我背後玩了這麼多手段。這些年,月魄逐漸走到了我的對立面,都是拜你所賜。我一直對此很是不解,倘若不是月魄口口聲聲找我報殺母之仇讓我有所懷疑,說不定我會被你推上無情無義之顛峰!」
月津全身冷汗直冒,他明顯得察覺到,月熙身上方才一瞬間動了殺意。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語氣裡,沒有一絲驚慌,只是淡淡的失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哥能坐上那個位置。我記得你曾說過,你要保護我,保護月魄,所以你會用盡所有的手段去爭奪那個位子,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我看著你,一步一步走上太子之位,也許再過不久,等那個老頭子一死,你就可以如願以償的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月魄阻攔你,我便不擇手段的替你除去他……可是如今你卻為了一個女人,不顧當初你曾立下的誓言,拋開一切努力逗留在洛揚……」
月津情緒格外激動,昂起頭,他固執而殘忍的說道:「從小到大,只有你不嫌棄我,保護我,給我兄長的關懷。只有你沒有嫌棄我是賤婢生的孩子,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這一輩子,我只效忠你一人!月連他算什麼東西,憑什麼霸佔著太子之位!還有月魄,憑什麼可以得到老頭子的信任!只要阻擋了你的人,我通通都會殺掉!」
月熙無奈的歎了口氣:「月魄從來沒有想過要與我爭奪,他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以為月連和月魄憑什麼得到父皇的賞識?那是因為父皇老了,但他卻想抓著權利永遠不放手。甚至故意挑起他兒子之間的事端,讓我們互相殘殺,再無暇去顧忌他老人家。你以為他是真的想立他們其中之人為太子麼?他只是,喜歡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即使這些人是他的親生兒子。」
月津一愣,顯然這些事他從未想過。
月熙搭上他的肩,彷彿又回復了原本的溫文爾雅。他溫和的道:「告訴我,那個女人在哪裡?」
月津還是搖頭:「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把她救回來之後,她就被她屬下帶走了。」
「你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她救過我,這次,我只是還她一命!」月津單純的笑著,讓人看不出他心底隱藏著的殘冷。
月熙盯著他,幽黑的雙眸如同頭頂上的夜空,藏盡了一切情緒,不露任何痕跡。少頃,他徒然一笑:「再信你一次!」
「不過……」他依舊溫和,輕輕的道:「如若你再意圖殺害月魄,我絕不饒你!」
「是,大哥!」月津問道:「不知大哥打算何時回宮?宮裡那些人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再等幾天吧……」
月津徒然就怒了,他怒吼道:「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那個於魅兒!大哥,你怎能如此糊塗?!天下美女何其多,為何你單單迷戀上他人之婦?!你若執迷不悟,就算你要殺掉我,我也要把那個女人除去,讓你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
「不准傷害她!!」月熙徒然殺氣凜凜,逼視著月津,迫得他後退了好幾步。
月熙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視著大驚失色的月津:「我警告你,誰都不准傷害她,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月津氣得幾乎發瘋,俊臉極為扭曲,氣極敗壞的吼道:「大哥你若是為了她一個人放棄我們多年來的努力,就算是死,我也會殺了她!!!」
月熙淡漠的看著情緒異常激動的月津,許久許久,他徒然苦笑道:「你放心吧,三日之後,我便離開洛揚。」
「真的嗎?」他的突然轉變出乎月津的意料,呆呆的問道。
「我從未騙過你!」月熙輕聲道,然後彷彿自嘲般呢喃著:「她的選擇,從來就不是我,離開也是遲早的事……」
月津眼中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一閃而逝。
「大哥,只要你不再迷戀她,我便不會傷害她。請大哥以大局為重!」
月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宮吧,留在此處也無用。告訴那些不安份的人,我還沒死,不用急於重選陣地。三日之後,我一定會回去。」
「可是……」
「好了,不用再說了,立即動身回宮!」
月津咬咬牙,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一旦月熙決定了的事情,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可是,有些事,他必須要去做!
蕭瑟的秋風夾著低沉的嗚咽聲,悄悄的潛入林間,靜謐黑暗的夜色中,月熙的身影顯得格外突兀。在這深夜的林中如同鬼魅似的,在風中輕顫。
終於,他還是輕歎一聲,舉步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夜色逐漸將他傾長孤寂的身影吞沒,偶有一兩人夜鶯啼叫,延續著他未帶走的寂莫……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