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萬應聲點了點頭,翻開筆記本,以平靜的口吻說道:「陵園女屍案發現時間為三月三日凌晨,在川沙清水陵園,發現了一具女屍。被害者也是年輕女性,其左手臂被切斷後,其餘部位正常,以俯臥的姿勢被掩埋,腿被曲折,露出地面,並點著了火。」
這起衛萬正在訴說發現經過的案子,也正是阿Q拉目前所負責的陵園女屍案。他自然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豎耳只等著聽月見霜的高見。
月見霜從桌面上找來了第二份報告,以專業,且無悲無喜的口吻道:「這具屍體判斷起來就容易多了,不管怎麼說大部分肢體和器官都被保留了下來。不過線索很多,得按照順序開始說。」
翻開資料頁,她緩聲道:「首先是死亡時間,是在三月二日晚間七時至零時之間。」
雖說語氣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她此話說的非常肯定,看上去應該是有相當的自信。
「然後麼……你們也注意到了,屍體的腿部被點上了火。我仔細調查了該部位,發現死者腿部的肌肉上有再次僵直的痕跡。注意,是『再次僵直』。這是為什麼?原因很簡單,死者在死後五小時內,被犯人解除過一次死僵,所以才會造成再次死僵。」
阿Q拉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在給屍體點火之前,犯人改變了其腿部形狀。在此之前,死者的腿部不是曲折的,對嗎?」
「是這樣,這也是我下達死亡時間判斷的依據。」月見霜順著話茬。進行推理道:「屍體是三月三日凌晨發現的,而第一次死僵則也是在發現屍體的前五個小時;眾所周知,人只有在死亡後才會出現死後僵直現象,所以我可以斷定,準確的死亡時間,是在三月二日七點至零點之間。」
「死因還是因為肢體被切除而導致失血過多嗎?」
「只能說你猜對了一半。」月見霜看著向自己投來好奇眼神的阿Q拉,解釋道:「左臂的的切斷面上也存在生活反應;這點沒錯。不過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致命傷。死者的腹部被剖開過,子宮也切除了。
這下,繞是見多識廣的阿Q拉,也不由面露驚駭之色。
他本想這只是普通的變態殺人事件,卻沒想到,連被害人的內部器官都會被切除。
月見霜繼續說道:「還不止是這樣,死者失去的子宮的小腹裡,被放入了黑色的殼狀物質。」
「黑色的殼狀物質……」阿Q拉喃喃自語,不由奇道:「為什麼會被塞入這種東西?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月見霜像個老外似的攤著手,說道:「這就不屬於我的工作範圍了,我只負責從屍體上取得線索交給你們而已。」
阿Q拉明白她說的是事實,不過無論怎麼說,這樣的線索至關重要了。或許,這兩份驗屍報告,尤其是陵園女屍案的那份,將成為破獲案件的關鍵線索。
又想了想,阿Q拉沉吟道:「連子宮切除這樣的技術活都能做到,犯人會不會是醫生?至少我不認為普通人可以取得相應的剖腹工具。」
「不,這點你猜錯了。」搖了搖頭,月見霜進行補充說明道:「由剖腹切口來判斷,兇手應該是使用厚刃尖的菜刀進行一系列切除作業的。雖然連傷口的縫合都做了,但使用的卻是普通的針線;而屍體上所留下的痕跡中,也不存在任何專業用具。」
『這麼說的話……切除手臂時也是用的菜刀?』如此想到,連阿Q拉自己也覺得不太實際,畢竟如果不是專業屠夫,不太可能確認清楚手臂的軟組織位置,這樣一來,切肉斷骨,似乎也絕非一把菜刀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還沒來得及問,月見霜就洞察了一切似的,繼續道:「左手臂斷面的骨頭都被壓扁了,所以推測,應該是使用諸如斧子這樣的重型利器切除的。另外,因為是被剖腹取出子宮的,所以死者的陰()道還保存著;我調查了一下,發現存在性()交過的痕跡,但卻沒有精子生存,結合屍體被發現時幾乎全裸,只是被包裹了一層黑布,因此不能排除兇手有猥褻被害人的意圖。」
就純以屍體上取得的線索而言,僅能判斷出兇手的行兇痕跡及經過,但是對於身份,至今仍是個迷。而這些線索,似乎也對揣測真兇的身份,沒有太大的幫助。
至少要先通過確認死者身份,邏輯性的推向與之接觸過的人群,來確認嫌疑範圍——這是阿Q拉目前的調查思路。
如此想到,他不由問:「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了嗎?」
「啊,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月見霜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因為泗蛇公園發現的屍體毀壞嚴重,所以暫時還查不出身份;不過……陵園女屍的身份已經可以確認,因為沒有腐壞,所以極易辨別,是二日傍晚時失蹤的女學生,叫『趙亦婷』。」
「總之,現階段能夠搞清楚的就只是這樣了。」說著,她將所有的報告,全都交給了衛萬。
接著,又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最近那傢伙怎麼樣?」
月見霜言中的「那傢伙」,據阿Q拉的所知範圍,就只有一個人了。
阿Q拉說道:「怎麼突然這麼說?」
月見霜笑道:「是這樣,過年時單位組織去崇明島旅行,我帶了點特產,你替我送過去。」
一想到月見霜的住址與那傢伙家距離不遠,阿Q拉不由說道:「你自己就不能去嗎?」
「不要,如果對方不主動打電話過來,作為女性主動送上門去,是很掉價的行為。」月見霜如此回應道,似乎是鐵了心的要阿Q拉替她跑腿。
阿Q拉叫苦道:「你就不能找衛萬做這事兒麼?」
「他好歹也是警長,平時工作很忙的。」月見霜這麼說著,臉色有些沉了下來,她道:「阿Q拉,你就這麼不願意替我做點事麼?虧你當初還海誓山盟的說了一大堆。」
被揭穿了老底,頓時阿Q拉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轉過頭去,發現衛萬已在不知不覺中已離開解剖室了。
抵不住月見霜的軟磨硬泡,阿Q拉舉手投降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那好,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此說道,月見霜的臉上,洋溢出了如同化雨春風般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