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腿伸出地面……阿Q拉記得,似乎這樣的情節,在電影中出現過。
「犬神家族……」阿Q拉不禁這麼喃喃自語道。
所謂的「犬神家族」,又名《濺血的遺囑》,是日本推理大師橫溝正史的作品,出版自七十年代。又有兩部同名電影。
高中時代就作為偵探小說迷的阿Q拉自然知道這部作品,也清楚的記得,該作品說的似乎也是模仿殺人的故事。
兇手是《犬神家族》的瘋狂愛好者,進行了殺人模仿——這麼說雖然有些牽強,但也聯繫的起來。說到底,如此詭異的殺人方式,只有小說當中才會出現,而現今卻出現在了現實社會當中,這不由得不讓阿Q拉想到,有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正在按照小說中的情節,模仿殺人。
據第一屍體發現人所說,由土裡露出來的腿,像是蠟燭般燃燒著。
阿Q拉沒有親身看見過第一現場是什麼樣的,所以對於該證言,也只能動用想像了。
在黑暗的中央墓園中,明亮燃燒著的雪白人腿,渲染著週遭的霧氣一片紅暈色澤……這簡直就像是某場邪惡的宗教儀式。
現階段,也就只有推理到這個境界了。
『真想再得到一些情報啊……』如此想到,阿Q拉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那詭異的念頭扔出去似的。
想再得到一些情報,這不就是期待著兇手再次實施殺人罪行麼?
回過神來,衛萬剛剛結束通話,似乎是這些政府部門總是這樣,明擺著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卻要層層上報,踢皮球似的推來推去,生怕事情辦不好會連累自己似的。
花費長時間,終於通過了審核,但最終卻措施了辦事的時機——這樣的事情,在社會上並不少見。
阿Q拉上前問道:「怎麼樣,屍體的解剖結果出來了沒有?」
衛萬道:「司法解剖和鑒定結果要等到明天,啊……」他忽然眉頭一挑,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說道:「對了,明天你也來吧,反正都是熟人,她不會介意的。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錐南大學附屬醫院拿報告。」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主意非常美妙,他說著把手搭在了阿Q拉的肩膀上。
阿Q拉不由在腦海中使用上了高性能搜索引擎,但任他怎麼想,在錐南大學附屬醫院從事解剖工作的熟人,也只有那麼一個……
那個難應付到極點的女人。
抓了抓頭,阿Q拉滿是苦惱的說道:「天那,你還算是警長麼?怎麼誰不找,偏偏找她鑒定屍體?」
「呵,我可沒有選擇法醫的權限。」這麼說著,衛萬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那副樣子,就像是找到了個陪死鬼一樣的高興表情。
「那麼,今天的調查就到此為止,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說吧。」衛萬如此說道,很不負責任的丟下的阿Q拉在現場,擺著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陵園。
阿Q拉知道,這傢伙是不打算給自己抗議的機會。
※※※
衛萬走後,阿Q拉又在棄屍現場逗留了一段時間。待他到達靜安寺車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腦袋裡一直在思考著有關案子的事情,不知不覺間,阿Q拉發現竟已走到了月亮河的店門前。
這裡距離家裡不遠,去事務所也方便,去店內消磨消磨時間也好。
如此想到,阿Q拉推開了店門。
「歡迎光臨。」一串清脆的和式風鈴聲響起,隨之進入耳畔的還有雅鈴的悅耳招呼聲。
「你好啊,雅鈴。」
嘴上如此作著寒暄,阿Q拉一邊向店內走去。
他尋到了昨日坐在櫃檯前的老位置坐下,張目四望,卻沒見到那個熟悉的倩影,不由出聲道:「怡靜呢?」
是的,月亮河的櫃檯中,並沒有出現怡靜的身影。
雅鈴答道:「如果要找雅鈴姐的話,她是出門送外賣去了。」
『外賣……咖啡店也興外賣的嗎?』如此想到,阿Q拉著實感到奇怪。
雖說商業社會,只要是能賺錢,手法難免無所不用其極……但連喝咖啡都需要外賣,這不由有些太不倫不類了。將濃郁的液體裝在密封的一次性塑料杯中飲用,這樣原先的味道和感受到的意境,不是大打折扣麼?
像是想起來了什麼,阿Q拉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奇怪啊……為什麼店長去送外賣,你這位店員卻好端端的呆在店裡?」
這話內容雖然有些沖,但勝在說話時的語氣低沉和藹,所以雅鈴也沒有生氣。
她笑著說:「其實是我對這附近的路線不大熟悉,所以怡靜姐只能親自出門一趟了。」
這麼說來,此處附近的小路確實錯綜複雜,而且戶城建築道路變遷迅速,常會進行大規模整修。若非在這生活很久的老土地,幾日不出門,還真弄不清道路狀況呢。
「叮鈴鈴——」店門前的風鈴聲又響了起來,怡靜推門而入。
送外賣回來後的怡靜徑直走進櫃檯內,苦笑道:「你們相處的還真是融洽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聽著她頗有些苦澀的口吻,阿Q拉打趣道:「你吃醋了不成?」
「是啊,吃你的醋。」怡靜圓滑的道:「瞧你才來了幾天,我的小雅鈴就被搶走了,真不服氣呀。」
若說幽默感及冷笑話,阿Q拉還真不感與怡靜相提並論。
像是招架不住似的擺了擺手,他道:「玩笑就到這兒吧,替我弄杯Kona。」
「好,請梢等。」
如此說著,怡靜轉過身去,著手做起煮咖啡的準備起來。
阿Q拉沉默著豎耳傾聽起店內清和詭異的藍調音樂,靜靜的品位著時間緩緩流過指間的韻味。這才是月亮河往常的樣子,一種寧靜、像是在訴說著情人細語的韻味,淡雅而迷人心醉。
話說回來,衛萬這次委託的案件,還真是超乎尋常的麻煩。雖說已經可以確認是變態兇殺,但至今阿Q拉都沒有刊出犯人的意圖所指。
在女屍腿部點火的意義、切斷左臂的意義……又或者,與其他案件,也存在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關聯……今後,會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件?
這些念頭,無疑不像擾人清夢的夢庵一般,困擾著阿Q拉的思維神經。
情報遠遠不足,再怎麼絞盡腦汁去想,也是不具意義的——雖然很清楚這點,但阿Q拉還是忍不住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件事上。
這時,咖啡杯請放在了他的面前,淡淡的、富有烘焙氣息的香氣瀰漫進了鼻腔。
阿Q拉吹了口熱氣,輕飲了一下,夏威夷咖啡豆苦酸相融的味道順著喉嚨流入體內。一股濃郁的芳香,卻是在他品嚐之後,才餘味長久升騰進口腔內。
把手伸向了砂糖罐,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沒砂糖了。」阿Q拉對櫃檯內的怡靜如此說道,把砂糖罐推向了她。
怡靜聞言,不由有些好奇,她道:「我記得……你是從來不加糖的。」
阿Q拉說道:「偶爾換換口味,也未嘗不可。」
怡靜的神色微微一愣,她道:「看起來,你今天似乎很疲憊啊。」
「是啊,這次的委託比較麻煩。」
「你已經不是亂來的年紀了,工作時稍微敷衍點兒,其實那也不壞不是嗎?」怡靜一邊擦拭著杯子,一邊如此提議道。
「囉嗦。」阿Q拉抓了抓腦袋,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好歹我也奔三了,和年輕的時候不一樣了。」
怡靜故作生氣的道:「這話我怎麼聽著感覺那樣刺耳?話說回來……我與你似乎同齡吧。」
不過雖然是數落,但阿Q拉聽著,心中還是不免洋溢出一種溫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