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了仇，看到藍家人受到懲罰，可卻失去了你。我才真的明白，沒有你，即便得到了權利得到世界，我還最孤獨最可憐的人。」
「當我再看到他的時候，發現我們其實一樣可憐，他沒有了財富和地位，而我……卻丟失了最愛的人。」
「我以為自己會這麼一直寂寞、蒼白的度過一生。但是老天讓你回來了，給我彌補的機會，我想好好珍惜。語兒，哪怕你恨我，我也必須把這些都告訴你。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我不想你有遺憾。想起來吧，恨我也好，求你想起來……」
啪！
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在雨宮灝臉上，佈滿血絲的淚光的眼睛緊緊鎖著他，看進他的眼底，右手落在身側微微顫抖。
「憑什麼、憑什麼你驅使我的思想，憑什麼要我相信這不是你演的一齣戲。我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你憑什麼要強迫我……」
聲調嘶啞的質問同樣紅著眼圈的男人，赤紅著雙眼彷彿她要生吞活剝了雨宮灝一樣。
「語兒……」雨宮灝凝重的想要把她抱進懷裡安慰。
「別喊我！我答應一年之後不管結果怎麼樣都會結婚，為什麼還要逼我。灝，你是逗我玩的對不對。你只是想要快點結婚，所以才編這個情節，是不是……」抓住雨宮灝的手臂，用力的搖晃。
看向她淚汪汪眼睛中期待得到肯定的目光，雨宮灝吐不出一個字來。相互凝視良久，雨宮灝閉上眼睛後再次睜開，狠下心，「這都是真的。」
扣緊在他手臂上的雙手頹然滑落，身體彷彿失去了撐起來的力氣，程煙慢慢的靠著牆壁滑下。雙手摟著自己的雙腿，臉深深埋在膝蓋上。
完全蜷縮起來的缺乏安全感姿勢，把自己的心深深的埋起，她不要去看去聽，不要去想起他說的那些記憶。
好痛……心好痛……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警報聲想起，武田和幾名醫護人員顧不得給他們私人空間，全部衝了進來直奔向藍老爺子的無菌病房。
幾個護士陸陸續續走進走出，過了些時候武田摘下口罩走出無菌病房，站到雨宮灝身邊示意他出去說話。
雨宮灝並不打算讓程煙再次逃避，執意留下說話。
「已經四十八小時了，如果明天早上還醒不過來，那麼……」
「手術不是很順利嗎？」雨宮灝沒有想到他們祖孫兩個真的會成為遺憾。
武田醫生看了看蜷縮在牆角的程煙，推推鼻樑上的銀絲邊眼鏡，「病人年齡太大，中風之後又沒得到很好的照顧，能撐過五年已屬不易。」
程煙的肩膀明顯猛的一顫，雨宮灝擺擺手讓他們都出去。走到門邊武田轉身拿過來兩件乾淨的無菌服給雨宮灝。
一個蜷縮在角落，一個筆直的站在她面前。窗外夕陽已落，病房裡自動亮起了暖色的燈光。
站了很久，雨宮灝走到她的跟前把無菌服擺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想說句什麼，略略停頓下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帶上門，讓她一個人好好安靜的想清楚。
「少爺……」
武田見他一個人出來，主動走上前兩個人走進醫生辦公室。
「現在和我說實話吧。」雨宮灝揀過一張椅子，雙腿交疊坐下。
被他帶著零下溫度的眼刀掃過，那滋味好比沒打麻藥直接動手術刀上身。
*
蹲了那麼久，雙腿早就麻掉沒有了很知覺。撐著桌子曲著腿彎腰站起來，手碰到無菌服，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對面房間躺在病床的老人身上。
打開無菌服的袋子，把衣服穿在身上，戴好帽子和口罩，推開無菌室的房門，一步步走近一動不動的老人，每走一步心下更緊張一分。
在她的記憶中沒有這個老人的一絲一毫印記，但是，當她的手附上老人蒼老冰涼的手掌，心裡流進暖暖的春風般安寧。
「外公……」開口試著叫出陌生的詞語。
誰能告訴她，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誰能告訴她，她現在要怎麼做。
在那份記憶中，雨宮灝和她是仇人。可是，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的感情，哪怕是現在，她都弄不清楚她是恨他還是愛他。
「外公，我該怎麼做……我忘了你，你肯定在怪我吧。對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想忘記你們……」
「外公，你醒過來好嗎，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外公，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恨他，我也不想忘了你們，為什麼要讓我們是仇人。外公……求求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不痛苦，外公，你醒醒吧，告訴我我是誰，我是誰啊……」
拿起蒼白的大手放在自己臉側，低聲啜泣。在她沒有看到的角度，老人眼角滑出一顆晶瑩。
*
「舅舅，媽咪和爹地呢？」看眼牆上的掛鐘，小丫頭不滿意的放下玩具推開程煜的書房。今天說好了沒來接她就罷了，現在她都要睡覺了，怎麼也不回來呢。
看到小丫頭嘟著嘴巴，摘下眼睛揉了揉眉頭，程煜起身微笑著走上前抱起她，「誰惹小公主生氣了？」
「好睏了，他們還沒有回來。」嬌嫩的小嘴巴大大的張開打著哈氣。
「他們可能有事情再忙，今天住在這了，舅舅帶你回房好嗎？」程煜哄著她往專門給他預備的小公主房走。
放好洗澡水，拿著她的小睡衣和小浴巾，要去給她換衣服，轉過身看著小丫頭掰著胖嘟嘟的小手指頭靠在浴室門邊不過來。
「怎麼了，水放好了，乖乖來脫衣服洗澡了。」程煜把衣物放在衣物籃裡，走過去幫她脫衣服。
「不要。」小丫頭後退了一步，怯怯的低著頭。
「是不是不舒服。」程煜手掌貼上佑佑的額頭，有點燙，緊張的問。
「沒有，我、我會洗澡。」佑佑磕磕巴巴的磨蹭好久蹦出一句話。
乍聽一愣，轉而，程煜樂呵呵開了來。
聽到他朗聲笑著，佑佑莫名其妙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難道舅舅生病了？沒事情突然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