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凌臉色蒼白,華服被冷汗浸濕,右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的小腹處。
「宸妃娘娘,您怎麼了,很疼嗎?奴婢去請太醫。」小惠眉頭緊蹙,擔憂的看著連說話都困難的水凌。
水凌虛弱的點了點頭,小腹處傳來劇痛,似乎有東西正在消逝。
淚水瞬間噙滿了雙眼,疼,痛徹心扉的疼,她的孩子終是要捨棄她嗎?
小惠匆匆的跑了出去,跑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水凌一眼。紅色的鮮血正在水凌的下身慢慢暈開。
小惠心中大駭,快步跑出了清風殿。
水凌怔怔的看著雙腿間暈開的鮮血,喃喃自語「孩子,你還是要離開母妃嗎?上天為何如此不公,我和燕雲染是孿生姐妹,為何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而我卻什麼都得不到。」
「宸妃娘娘,太醫來了。」小惠慌張的跑向水凌,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了一旁的小榻上。
太醫戰戰兢兢的看向臥在小榻上的水凌,其實不用把脈,他就知道,宸妃腹中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太醫,我的身子真的不適合懷孕?仔細調養也不行嗎?」水凌淡淡的問道,卻無法掩飾悲痛的眼神。
「宸妃娘娘,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懷孕。即使能夠安然生下孩子,孩子也會先天不足。」太醫一字一句的說道,惋惜的看著水凌。
「是嗎?」水凌大聲的笑了出來,明明是放聲的大笑,為何還有淚水落下。
「宸妃娘娘,你剛剛小產,身體很虛弱,微臣為你開幾副補身的藥。」太醫恭敬的說道。
水凌神色複雜的看著太醫,倏地,眼神變得凌厲,厲聲說道:「王太醫,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
王太醫身體猛的一顫,恭敬地答道:「宸妃娘娘請放心,老臣知道宮中的規矩。」
「王太醫,方子寫好了放在桌上,小惠會去抓藥。」水凌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忍受著小腹處隱約傳來的疼痛。
「宸妃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小惠見太醫離開後,沒有立刻去抓藥,而是轉身回到了水凌身邊。
水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小惠,你是大皇子的心腹,你的主子現在和我是一條戰線,你是否會全力幫我。」
小惠立刻明白了水凌話中的深意,鎮定的說道:「只要是宸妃娘娘的吩咐,小惠一定盡力為你辦到。」
「小惠,我小產的之事,只有三人知道,你我是一條線上的蚱蜢,而我不希望第三人知道。」水凌面色猙獰的看著小惠,既然上天對她不公。她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宸妃娘娘請放心,我會稟告大皇子,明日,這個世上就不會有王太醫這個人。」小惠笑著說道。
水凌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小惠,伺候我沐浴。」
「宸妃娘娘,奴婢這就去準備。」小惠笑著離開,很快又回到了水凌的寢宮,小心翼翼的替水凌換好了衣服,扶著水凌走出了清風殿。
池水的溫度正好,暖暖的,讓水凌疲憊的身體放鬆了許多。
小腹處的疼痛已經消失,水凌卻情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小腹處,彷彿那個孩子還在她的腹中。
孩子的消失,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只是她清楚地知道,一味的傷心毫無用處。
「小惠,你明日去若雪軒,告訴雲染。我最近胃口不好,想吃雲染做的芙蓉酥。」水凌淡淡的說道,看著飄渺的霧氣,彷彿看到了雲染痛苦的淚水。
「宸妃娘娘,你想……」小惠靠在水凌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水凌未曾回答,只是閉上了雙眼,享受著溫暖的池水。
「皇妃,宸妃的宮女在外求見。」彩喬不滿的走到雲染的身邊,如果水凌不是雲染的孿生姐姐,她絕不會稟報雲染。
雲染笑著捏了捏彩喬鼓起的腮幫子,柔聲說道:「去請她進來吧。」
「奴婢小惠參見雲妃娘娘。」小惠恭敬的說道,頭微微低著,不讓雲染看到她的眼神。
「起來吧,姐姐是不是有事找我?」雲染柔聲問道。
「回雲妃娘娘,我家主子近日胃口不好,突然想吃雲妃娘娘親手做的芙蓉酥。」小惠一字一句的說道。
彩喬恨恨的看了小惠一眼,她家主子懷孕了,胃口不好,想吃芙蓉酥,應該去找御廚,而不是來找她家皇妃,沒看到她家皇妃的氣色更差。
「皇妃,難道皇宮中的御廚都出宮探親了?」彩喬恨恨的說道。
「我家主子說,她極懷念,雲妃娘娘親手所做的芙蓉酥,她說,只有雲妃娘娘才能做出那種味道。」小惠刻意忽略彩喬的不滿,小聲說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顧姐姐。我做好了芙蓉酥會親自拿給姐姐,畢竟我們很久沒好好談心了。」雲染拽了拽彩喬的衣袖,示意彩喬不要再給人家難堪。
「奴婢先替主子謝謝雲妃娘娘。」小惠說完快速的離開了雲染的若雪軒。
「皇妃,她是主子,難道你不是主子。她胃口不好,你氣色也不好,憑什麼,你要親自下廚做給她吃。若是累著你腹中的小皇子怎麼辦?」彩喬依舊憤憤不平,乾脆坐到了雲染的面前,數落著自家主子的不是。
雲染也不氣,笑著傾聽彩喬的抱怨,直到彩喬不再說話,才笑著續道:「不生氣了?只不過做一次芙蓉酥,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皇妃,你就是心太好,我總覺得你姐姐不是什麼好人。」彩喬心中依然不滿,就是不想雲染下廚做芙蓉酥。
「好了,如果心疼我,就去御膳房幫我。」雲染無奈的站了起來,神色自若的看著依舊坐在椅子上生氣的彩喬。
既然自家主子不在乎,她身為奴婢也不能違背主子的意思,只能陪著雲染來到了御膳房。
剛做好的芙蓉酥,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雲染拿起一塊塞入了彩喬的口中,笑著說道:「謝謝彩喬姑娘陪我一起做芙蓉酥。」
口中的芙蓉酥入口即化,口中依舊芳香四溢。
「皇妃,御廚做的芙蓉酥也比不上你。」彩喬由衷的說道。
「不生氣了?」雲染將一盆芙蓉酥放在了彩喬的手中,示意彩喬陪她一起去清風殿。
雖然不願,但是不想雲染一個人去清風殿,彩喬只能陪著雲染。
小惠一直守在宮門口,見到雲染和彩喬的身影,立刻將兩人迎進了內堂。
「姐姐,這是我親手做的芙蓉酥,嘗嘗,和那時的口味是否一樣。」雲染笑著坐在了水凌的面前,捻起一塊芙蓉酥放在了水凌的口中。
水凌笑著品嚐著手中的芙蓉酥,感慨的說道:「有娘親的味道。」
「姐姐,娘親不曾忘記過你,娘親一直惦記著你。」雲染握住了水凌略微冰涼的右手,柔聲安慰道。她在有幸見到了爹爹,能夠陪在爹爹身邊盡孝。但是水凌卻不曾見過自己的娘親,在爹爹找到她的時候,娘親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娘親離世前,一直惦記著水凌。
「可我連娘親的樣子都想不起來。」水凌苦澀的說道。
「姐姐,若是你喜歡吃芙蓉酥,以後我每天都做給你吃。」雲染不想水凌回憶不快的事情,笑著轉移了話題。
「雲染,對不起,姐姐明知你懷有身孕,還任性的讓你下廚。」水凌歉疚的說道,無神的雙眸連雲染的影子都無法印出。
「姐姐喜歡就好。」雲染笑著說道。
雲染和水凌憶起了曾經快樂的時光。
「姐姐,你可曾恨過我?」雲染小心翼翼的問道。
水凌無神的雙眼定格在雲染的臉上,搖頭說道:「恨?姐姐如何恨你,你比我更愛熙。更何況,當初是姐姐的錯,只是姐姐明白的太晚了。」
「姐姐,謝謝你。」雲染笑著起身,身體虛弱的她,早已支持不住,需要才彩喬的攙扶下才能回到若雪軒。
水凌看不見雲染離去的背影,她們再也回不到從前,誰讓她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還未入夜,雲染就在彩喬的服侍下,早早的睡下了。
突然錦被被人用力的掀開,雲染冷的抱緊了身體,茫然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暴怒的陳煜熙。
「熙,你怎麼了?」雲染以為自己在夢中,她已經很久不曾看到陳煜熙暴怒的表情。
「燕雲染,今天你去了清風殿。」陳煜熙抓著雲染的手腕,將雲染拽下了床。
雲染茫然的點了點頭,「姐姐想吃芙蓉酥,我就親自下廚做給她吃。」
「真的只是這樣?」陳煜熙目光陰鷙,冰冷的眼神讓雲染不自覺的顫抖。
「熙,你到底想說什麼?」雲染漸漸回了神,不解的看向陳煜熙。
「想說什麼?為什麼要在芙蓉酥中下藥?」陳煜熙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他剛從清風殿來,水凌因為被下了墮胎藥,腹中的皇子已經保不住了。
而今天只有雲染一人去過清風殿,水凌只吃了雲染所做的芙蓉酥。
而王太醫卻蹊蹺的死在了太醫院,承認自己將墮胎藥給了雲染。
「我沒有。」雲染一字一句的說道。
「沒有,王太醫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畏罪自殺了。燕雲染,你背負了兩條人命,還一點反省的樣子都沒有?」陳煜熙絲毫聽不進雲染的解釋。
「皇上,求你放開皇妃。是宸妃娘娘請主子過去的,是她提出想吃皇妃做的芙蓉酥。奴婢一直陪著娘娘,娘娘沒有見過王太醫,更不可能下藥。」彩喬哭著跪倒在陳煜熙的面前,急切的想要解釋。
「你沒下藥?你沒下藥,為什麼在你的芙蓉酥中會有墮胎藥,你要如何解釋,你要如何解釋王太醫的死,你要如何解釋凌兒的滑胎?「陳煜熙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雲染緩緩地站了起來,苦澀的說道:「熙,我需要解釋嗎?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若是我要殺死姐姐的孩子,我怎會在自己所做的芙蓉酥中下藥,你不覺得這樣很蠢嗎?」
「就因為你是燕雲染,就因為所有的一切看起來有人栽贓於你,所以你才可以推卸責任。」陳煜熙逃避的說道,腦海中依舊迴盪著水凌痛苦欲絕的神情。
「熙,既然你認定我是兇手,你又何必質問我,直接將我打入天牢就好。」雲染氣憤的甩開了陳煜熙的手,錢而易見的事實,但是陳煜熙卻仍是不願信任她。
雲染心中的痛有誰能明白,自己的孿生姐姐一次又一次傷害利用自己。自己所愛的男人,始終不願相信她。
陳煜熙危險的瞇起了雙眼,「燕雲染,將你打入天牢,我還要用你的雙眼換取凌兒的雙眼。既然你這麼狠毒,你也不需要見到你自己的兒子。你害死了凌兒的孩子,你就要將你腹中的孩子給她,因為你不配做母妃。」
「陳煜熙,我沒有做過,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雲染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任淚水在臉上肆虐。
「我絕不後悔。」陳煜智一字一句的說道。
「如果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麼就是我做的。」雲染身體搖搖欲墜,要靠著桌子才能讓自己不倒下。
「皇妃,你沒有做過為何要承認,是宸妃栽贓嫁禍。」彩喬痛苦的看著燕雲染。
「彩喬,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先出去好嗎?」雲染笑著看向彩喬,不想彩喬再為她擔心。
「皇妃。」彩喬不願離去卻也不想雲染為難,只能離開。
「熙,你要怎麼處置我?」雲染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我想讓你看著你自己的孩子出生,既然你如此狠毒,連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明日你就將雙眼換給水凌彌補你所犯下的錯誤。」陳煜熙不再看雲染流淚的臉龐,轉身離開了若雪軒。
雲染絕望的笑了,為何他什麼都不查,就輕易相信她就是兇手。
如果她要殺姐姐的孩子,她就不會同意將自己的雙眼換給水凌。
她的一味成全究竟換來了什麼,換來了他的不信任,換來了他的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