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要和張太醫討論換眼之事,晚上她要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準備好一切用品。
她知道,她無法看到自己孩子的模樣,但是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夠穿上她親自縫製的衣服。
搖曳的燭火襯得雲染的臉色更加蒼白。
「雲染……」陳煜智沙啞著嗓子喚道,眼中包含著太多的不捨與心疼。明日他就要走了,他承認他是一時衝動,只是說出的話卻無法挽回。或許離開了皇宮,皇兄就不會誤會他和雲染,或許皇兄會好好珍惜雲染。
雲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地轉過身,眼中帶著微笑。
「雲染,明天我要走了?」陳煜智不敢靠近雲染,不想在讓雲染被陳煜熙誤會。
「走?」雲染的眼神漸漸黯淡,是因為她嗎?所以陳煜智才會選擇離開生活了二十年的皇宮。
「雲染,我做了這麼多年閒散皇子,是該為陳王朝效力的時候。明天我會啟程去邊境,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陳煜智柔聲說道,貪婪的看著雲染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在雲染的眼中,他看到了不捨。
「對不起。」雲染低頭,小聲的說道。
「雲染,不要說對不起。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那三個字,我希望回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享受幸福的雲染。」陳煜智向前走了幾步,在雲染的不遠處坐下。
幸福?她還能夠得到幸福嗎?自懷上孩子的那一刻,心中的不安就在逐漸擴大,她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雲染,你真的決定將雙眼換給水凌?」陳煜智關切的問道,這是他離開時,唯一不放心的事。
雲染苦澀的點了點頭,這是交換的條件,只為了腹中的孩子。
「四皇弟,你明日什麼時候走?」雲染不安的抬起頭,不捨的看向陳煜智。
陳煜智微微一笑,努力想讓宮中的氣氛變得溫馨一點。
「雲染,明日不要來送我,我想一個人靜靜的離開,我不想看到雲染哭泣的樣子。」陳煜智調侃道,溫暖的笑容讓雲染亦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誰想要送你,我巴不得你走。」雲染亦打趣的說道。
陳煜智緩緩地站了起來,不敢在若雪軒久留,害怕給雲染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雲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這是我的母妃留給我的血玉,可以保平安,現在我將它送給你未出生的孩子。「陳煜智解下了胸前的血玉,固執的放在雲染的手中。
雲染不敢收這麼貴重的禮物,更何況駐守邊界的陳煜智隨時可能遇到危險,他不可以失了血玉。
「雲染,拿著吧,若是你不收,我會走的不安心。」陳煜智柔聲說道,別過頭,不讓雲染看見他眼中的淚水。
雲染輕輕地握緊了手中的血玉,掌間似乎還能感受到陳煜智的體溫。
抬頭時,寢宮內早已沒有陳煜智的身影,唯有手中握著的血玉證明陳煜智曾經來過。
陳煜智離開時,雲染仍是去送行了。
緊握著手中的血玉,站在高高的城牆,看著陳煜智離去的背影。
沒有流淚,只是淡淡的笑著。
陳煜智不喜歡看見她的淚水,她就將最美的微笑留給他。
「不捨得,如果不捨得,現在去追還來的及。」陳煜熙冰冷的聲音自雲染的身後響起,打斷了雲染的思緒。
雲染緩緩地轉過身,絕美的笑容已然消失。
「熙,若是我走了,姐姐的眼睛要怎麼辦?」雲染笑著從陳煜熙的身邊走過。
陳煜熙抓住了雲染的手腕,眉頭蹙起,才幾天未見,為何雲染會消瘦的如此快。
懷孕的女人不是應該變胖嗎?就如水凌一樣。
「熙,放心,我從未愛過四皇弟。」輕輕地推開了陳煜熙的右手,雲染緩步走向若雪軒。
很想逃避,很想自私的讓陳煜智帶她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皇宮。
但是她悲哀的發現,即使受了傷害,即使心死了,她卻依然放不下身後的男人。
熙,很想告訴你,當日夕陽下,擋住你愛馬的女孩是我不是姐姐。但是現在告訴你這些還有用嗎?你早已愛上了姐姐。
「熙,張太醫已經學會了扎針之法,我何時將雙眼換給姐姐。」雲染停住了離去的腳步,一字一句的說道。
陳煜熙怔怔的看著雲染絕然的背影,心中竟有不忍。
「丫頭,你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嗎?」陳煜熙喃喃自語。
雲染卻將這個當做一個問題,認真的答道:「我燕雲染答應的事情絕不後悔。」
不是不後悔,而是沒有後悔的餘地。
她還想用雙眼看很多東西,很想看看腹中的孩子的樣子。
「雲染,你不想看看我們的孩子長什麼模樣?長得像你還是像我?」陳煜熙柔聲問道。
隱忍的淚水終是落下,孩子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她想看,她想看著孩子長大,她想記住孩子的每一個笑臉。
她的孩子會不會是帝王,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只希望他好好長大。當初的要求,只不過是一時的氣氛。
「丫頭,等我們的孩子滿月的時候,你在將雙眼換給凌兒。」陳煜熙追上了雲染,卻遲遲不敢將雲染纖細的身子抱入懷中。
「熙,為何陳王朝的女子不可帶兵不可當官,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可以已另一種身份站在你的身旁。」雲染苦澀的說道,輕柔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
女子當官,那是陳煜熙從未想過的事情。
「丫頭,即使你將來雙目失明,你依然是我的雲妃,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對於雲染,陳煜熙給不了更大的承諾。她依舊會是他的妃子。
雲染苦澀的笑了,她該笑嗎?沒有皇帝的寵愛,是不是妃子有何區別,她清楚的知道,身為冷宮的妃子,比宮中的宮女更悲慘。
「熙,希望你記住現在的話,日後好好待我們的孩子。」雲染說完立刻離開,她怕她會忍不住撲入陳煜熙的懷中,求他收回他們之間交換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