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一步一步與他擦肩而過,二個人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阿涼哭著要上前卻被憤怒的小寶制止住,他朝著蘇小七的背影破口大罵:「你負了我家爺!你這個壞女人!!!」
舒靖一直低頭站在原地,風將他發吹亂了,亦將他眼中所有柔情吹散只剩下一片空洞。
上一刻,愛。下一刻,恨。
當蘇小七整個人從陰影走到陽光底下時,混身卻冰冰冷冷,她閉上眼睛張開了唇,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只是到了唇邊卻又無聲,不能說,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我不信。」就當她走出府門的那一刻,舒靖慘白著臉從身後拉住了她,細長的狐狸眸中有著猩紅的情緒。
蘇小七沒有轉身,淚如雨下:「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只是他現在政局未穩,這個孩子需要名份,所以我才選了你。好歹你也是個王爺,就像日後王位傳給你的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影響。至古以來,由王爺繼承皇位的不少。」
一字一句,冰冷像刀子刺穿他的胸膛。舒靖雙唇顫抖著但仍不肯鬆開她的手。
「七王爺,請自重,我馬上就是你的皇侄媳了。」只要踏出了這個門,以後他便是安全的。只要他安好還有什麼是不能放棄不能犧牲的?蘇小七轉過臉時所有的憂傷都不見,變成了驕傲。臉上甚至還有不可一世的笑。
舒靖痛苦的看著她,紅唇失去了血色。
她一點點伸手掰開他抓在她胳膊上的手,不留情。當他的手慢慢離開她的胳膊時突然發狂似的捏住了她的手腕,蘇小七詫然,不知他在幹什麼,可是當看到他面如死灰,眼神絕望的那一刻,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恭送皇侄媳。」他態度突如其轉,平平靜靜,波瀾不驚。只是頸脖間卻有青筋暴出,彷彿隨時都會爆炸一般。
蘇小七怔住了,胸口有什麼要闖出來了一樣慌和亂。他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了?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舒靖抬頭,對她一笑,笑的風情萬種卻又滿是譏諷:「皇侄媳已有一個月的身孕。還是快回宮歇息得好,免得你的美人計功虧一簣。」
從未有過的,譏誚和自嘲的語氣,像利劍刺穿她的心臟。
手倏然摸上自己的小腹,蘇小七臉上表情急驟變化著,什麼?她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剛剛那麼說全為了騙他,可是沒想到他去把她的脈,也沒有想到她胡亂找的一個借口沒想到自己竟真的懷孕了?!
「皇侄媳。日後還有什麼可以利用到叔叔的便來找叔叔,叔叔一定不吝幫忙。」他意有所指又滿是嘲諷的開口,眼神冰冷,說完便用力合上了門。
蘇小七在原地僵了好半天,口中才若有似無的飄出一句:「不是這樣的……」然後剛說完眼前一黑,整個人暈倒了過去。
這個夏天,格外的熱。
正午時分地上騰騰冒著熱氣,皇宮內守衛森嚴卻仍能聽到知了在樹上發出聒噪聲,金黃色的琉璃瓦染上陽光,一片輝煌。
正殿內的溫度與外面截然不同,清爽冰涼,屋子四處都擺著冰塊兒,且冰塊兒內含有薄荷,所以散出的氣味都是清清涼涼的。紗簾內,坐著一個瘦弱的碧色身影,披著烏黑的發,雖然看不清臉卻有一種朦朧的美。
銅鏡內,女子姣小的臉蛋白皙似雪,一雙儂儷的大眼,黑黑亮亮。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美的清新而脫俗。
蘇小七怔怔望著鏡中的自己,神情恍惚。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
她什麼時候懷孕的?為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恭送皇侄媳。」
「皇侄媳已有一個月的身孕。還是快回宮歇息得好,免得你的美人計功虧一簣。」
「皇侄媳。日後還有什麼可以利用到叔叔的便來找叔叔,叔叔一定不吝幫忙。」
想著那一日他看著她冷冰冰的說出那番話,胸口疼的厲害,視線漸而模糊,摀住小腹的手轉爾用力,捂得腹內傳出隱隱痛意,可是她仍不肯鬆手,死咬著唇無聲淚流。
她只是隨口編的一句話,竟成了真!!!
「他不會原諒我,不會……」即使他前面多麼的生氣又是怎樣氣憤的打了她一耳光,可是她都能感受到他對她還有感情的,哪怕她對他編了那麼多的謊話他也只是生氣而已,可是當他把脈確實把到她有一個月的身孕時,狹長的狐狸眸中有什麼正在黯淡下去,黑的空洞而絕望。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巧的巧合???
任何一個人在聽到另一個人篤定且信誓旦旦的話又得到證實之後,當然會信!!!哪怕那日的人是她,她亦會相信!!!
因為一切太巧太巧,就像是上天提前安排好的一樣。
眼裡的淚洶湧不止,蘇小七對鏡捂面,神色蒼白,有了孩子尤其是有了她和他的孩子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她與他之間也走到了終點。
「皇上萬安。」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宮女們恭恭敬敬的聲音。
蘇小七卻還沒有回過身來,她在鏡子裡看到了他可她仍然不想去理,別以為她肯進宮就代表著妥協了。
華辰微瞇著眼睛看著坐在垂簾裡的那個女子,碧衣黑髮,說不出的清雅。揮了揮手宮女們便識相的離開了,他輕輕走到了她身邊,爾後彎下身子看著鏡中那一張清秀的臉,淡淡道:「聽說若懷的是女孩,皮膚便會變的格外好。」說完伸手在她流淚的臉上輕輕撫過。
那種冰涼的觸感像是毒蛇一般,含著陰毒。
她身子不由一顫,那是種發自肺腑的恐懼還有做為母親想要護著肚中孩兒的本能。幾步退離開他,蘇小七冷冷道:「你要我,而我現在已經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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