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清風唐夢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007
    第二日清早,貞兒姐姐就過了庭院與我小聚。她盈盈笑意關切地問詢:「昨兒過的還舒心?」

     我淡淡笑著點頭,繼而問:「怎麼不見恪哥?今日公務繁重?」

     「安州雖不比京都,可卻是殿下的封地。這一州之事大小皆是殿下親理,繁忙是自然。」貞兒姐姐緩緩說道,她許是見我興致不高因而暖語:「若是悶了就告訴姐姐,這安州姐姐還是熟悉了,也能帶你找些玩意兒。」

     「多謝姐姐,果兒不是不懂理之人只是來了王府後有個結在心裡無法紓解。」我看著蕭貞兒,猶豫著終究還是將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這到府裡也第二天了,果兒未曾拜見過王妃,這般琢磨怕禮數不周。況且聽姐姐您說王妃身體抱恙,果兒為客怎可不表明心跡?」言罷,蕭貞兒倒笑開了,「你呀,還是改不了那毛病。王妃在靜養呢,特地說了閒人勿擾的,妹妹即使現在不露面她也不會說什麼的。王妃是個頂好的人,妹妹心裡不必擔憂。況且這王府於你可曾是旁人了?怎可口口聲聲說是客?若是讓殿下聽著了,又該生氣了。」她絮絮說著,聲音溫婉,像似哄著我般。我卻心頭更是鬱結了。貞兒姐姐說的「又」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我總是讓恪哥難做了?回想著自己在東宮裡的行徑連帶那日明明不知恪哥的心血如何反而直言質疑,這下子倒是真的把我倆生分了。心裡難受,身子也就愈發冰涼了。啞然道:「果兒總是鬧笑話,這可如何好。先前姐姐不在時果兒對恪哥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他面子上雖沒明示可到底自己心裡不好過。如今恪哥總在果兒面前迴避王妃的事情,想來也是怕果兒鬧出什麼笑話來。可姐姐,愈是如此,果兒愈發不得不做人情。」

     「那好吧,既是能讓你心裡過意得去,那姐姐就帶你去見王妃吧。」貞兒姐姐握著我的手盈盈說著,神色變得有些沉,似乎遲疑了許久才言:「只王妃隨是個隨意的人但禮數也是不可缺的。她身子矜貴,妹妹去見王妃切不可穿的這麼素淨,這可是顯得喪氣了。一會兒讓入畫給你挑件艷麗點的衣服。進屋的時候人要喜氣點兒,這樣病人瞧著也舒心些。」

     我依言喏喏地謝過,著了入畫進我屋內為我選衣:「桃紅色可好?」轉過臉去詢問貞兒姐姐的意思,見她頷首,我即吩咐了入畫下去。往後再絮絮說了些閒話,即等入畫道了準備妥當,我緩緩起身離了石凳,禮貌地請貞兒姐姐在庭院中稍等,我便進了屋內換衣。待再出來時,已然換了一身艷麗。襦裙垂地,顯得稍微隆重。我心裡微微不安,問著:「這般是否過於繁重?想來往日都是過節才這麼一身紅呢。」

     「哪裡呢,往日朝聖時不是金步搖墜墜的?紛繁複雜的衣飾總是透著一種尊重,你方纔那素色一身的,病人可真的只覺晦氣。」她莞爾哄著我,我也就安心了。於是執著貞兒姐姐的手,隨了她往北院走去。過了石門,繞過那一池清水連帶著的假山,王妃居住的閣樓也就到了。

     我稍退一旁等候著那守候在外的僕人通傳,見他們殷殷切切地朝貞兒姐姐躬身請安,聲聲夫人吉祥的喚著,那股無由來的局外之人的感覺又在包裹著我。分明自己才是恪哥的血脈至親,為何總是存在著這樣的無力與隔閡?直站得失了神,連貞兒姐姐喚我上前也未曾反應。最後還是入畫提醒了我,挽著我走上前,那僕人在前引路,我緩緩步進了這吳王妃的內屋。簡單明亮的佈局,那僕人引著我們穿過廳堂往後頭走著,我才見原來會客的地方後頭出來還延伸著一迴廊,雖是三層高,卻無論是廊柱還是簷畫都精緻無比,精雕細琢地無一重複。我隨著眾人繞著圍欄行走,才上樓梯,稍稍有些失神地望著身後那四方格局的別有一番天地,恪哥這麼精心為這嫂子,想來定是極寵了她。淡淡落寞,我黯然著垂首,專心瞧著自己的步子,漸漸心情更沉。不是說過只要在他身邊就好了麼?為何總是癡心妄想更多?感覺到手被入畫挽緊,我抬起頭回以一個笑容,只是連自己都覺得牽強。

     好不容易走到了二樓,又是一個極長的廊子。我見貞兒姐姐也是沉默地走著,於是只能靜靜地隨著他們的腳步走著。那冗長的時間隨著長廊上無趣的腳步聲響,竟是顯得更為漫長。我抬眸望著這筆直的長廊,一時竟有錯覺自己走不到盡頭。

     「夫人,果兒小姐,請。」終究等來了底下人這般招呼。貞兒姐姐先是站在門外,細細整理了衣裳,才望向我示意可以進屋了。我隨著她的舉動,也審度了自己,怕有一絲的不得體衝撞了那王妃。心裡忽而覺得好笑,在東宮裡的自己可是連太子妃也沒了好臉色,竟是這麼在乎在吳王府裡的王妃。

     進了房內,貞兒姐姐示意我先候著,她輕輕地走近那花樣精美的紗幔前,側著身子輕言朝裡喚著:「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妹妹著人送了些補品來,可適合?」

     「有勞妹妹,那參已讓鳴翠燉了與我,身子舒服些了。」紗幔內輕微傳來了話語,鶯鶯細語的,我眼前模糊顯現出一窈窕溫柔的女子模樣。既又聽她問著:「妹妹此番到訪,所為何事?」

     貞兒姐姐微微又朝著紗幔內的床榻處施了禮,盈盈溫婉地說著:「妹妹擔心姐姐的身子,因而就過來看看。那果兒姑娘也聽聞了姐姐身子微恙因而就同妹妹一道過來了。姐姐若是覺得人多心煩,咱們就先退下了。」

    「鳴翠。」王妃只是一聲輕喚,候在紗幔前的丫鬟即刻轉身進了內,會意著去彎身扶了主子起身。我這才見一柔弱的身姿漸漸出現在眼前。只她一抬手,貞兒姐姐即快步上前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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