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清風唐夢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008
    吳王妃楊氏就是這般被左右攙扶著,緩緩走到了我跟前。只是觀其氣色,我倒是看不出個病弱來。只是覺得她眉清目秀,雖不如貞兒姐姐美貌但也別有一番風姿。見貞兒姐姐眼神示意,我忙屈身以禮,恭敬道:「果兒給王妃請安,願王妃吉祥安康。」

     許久也不見她喚我起身,只是聽了溫聲細語地傳來:「果兒姑娘這大禮,可是折煞了妾身。您是王爺的妹妹,都是一家人見個嫂嫂怎就這般見外?」

     心裡敏感地琢磨她的言語隱意,我稍稍抬眸,只對上了那吳王妃一雙略帶探究的目光。她似乎在打量著我,我心裡躊躇,莫不是這般衣著仍不夠顯得對她的重視?

     「既是一家子,咱們也別這般杵著。姐姐身子既未痊癒,還是坐著歇息為好。」這般僵持著,幸得貞兒姐姐開口解圍。我見王妃無甚示意只是點頭,緩緩由著貞兒姐姐扶到長椅處躺下,那鳴翠細心地為她蓋了張毯子。

     「妹妹與果兒姑娘也坐吧。」終究還是懶懶地說了,她眼皮也不抬只是斜躺著用手撐著腦袋,半瞇著雙眸。等了我與貞兒姐姐謝過之後才又抬手隨意指了指座椅處讓我們去坐下。只是我這屈身有些時間,腿部漸漸傳來了麻意。入畫想來是看出了我的窘迫想要上前攙扶我,這般急急就被我止住了。慢慢拖著麻了的雙腿,邊輕柔邊小步走到貞兒姐姐的位置邊上。可才想坐下,那王妃又言:「果兒,你與我們是姑嫂關係,終歸是要尊長的。坐在夫人身邊可是不適合。還是下坐才好。」又指了指,那鳴翠才搬來一矮凳,放置在了我原先站著的地方。我臉上微微笑著謝禮,幸而這停頓了會兒腿腳的麻意稍過,否則該是要出差錯了。

     終究在凳子上坐下,只是由於沒有椅背可靠,又聽著她與貞兒姐姐說了好些我不怎麼懂的事情,那些我未曾瞭解過的生活,她們絮絮叨叨地說著,時間漸漸過去,我的腰板挺著終究還是免不了酸痛。只是既然是來請安的,我怎可無禮?還是連帶微笑地聽著她說、附和著她笑。偶爾目光餘暇,竟是看到入畫臉色透著慼慼然。我不願多想,只是覺得這般做也無甚可憐的,畢竟能夠與恪哥的妻子處好關係,也好讓他不必為我在府裡的生活憂心。楊氏不喜歡我,這般的態度終究是鮮明的,也好過那些笑裡藏刀之人。

    

    

    

    

     待出了閣樓天色已經昏沉。貞兒姐姐關切地問詢著我,未免她擔心我只好淡淡笑著,輕輕搖頭,著了入畫扶住我後才緩緩與貞兒姐姐道別。她許是見我淡然的模樣也就放下心來,轉身翩然離開。直等到貞兒姐姐身影沒去之際,我才感覺到通體的疲倦,忽而腳跟就不穩了。那般直挺著腰身坐了些時辰,如此又逞強著送了蕭貞兒離開,我真真體會到腰脊處傳來的疼痛徹骨。入畫在旁緊緊地扶住我,輕聲問:「可是需要先尋個地兒坐坐?」

     依言頷首,如今到了這地步也不好再裝一身輕鬆。腰身子一時直不起來,我幾乎是抓住入畫的手,藉著她的力氣微微彎著身子走路。入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一步步皆是小心。我瞧著那被夕陽拖長了的影子,不禁打趣:「這般似乎像極了垂垂暮年的老嫗呢。你這丫頭若再不尋個人家,待往後咱們就該這般步履蹣跚地在庭院裡散步了。真不知道那時候咱們可還走的了麼?」

     「小姐!」入畫微微嬌嗔,我轉過臉去看她,臉上是掛著笑意的。她挽著我,似乎語氣有些嚮往:「雖您是逗趣,但奴婢可是期盼過這樣的日子。入畫自小就在您身邊,心裡頭早已將您當親人。說句不得體的話,您就是入畫的姐姐。若是姐妹倆能這般相伴一生,也未嘗不好呢。」

     我含笑點頭,身子也漸漸舒服了些。輕推開了她挽我的手,面對著看向她。只是瞧她臉上紅暈微妙,又及那略過不提的親事,忍不住逗她:「可若是這樣,將來你相公可不就怨我這姐姐了?」

     果不其然,那丫頭的臉愈發通紅了。應答的聲音猶如蚊音:「往常都是奴婢使些小手段如今小姐真是愈發犀利了。這合該衝著這一點,奴婢就當終身不嫁,隨著您四處也要狠狠地逗趣您!」一字不落傳進耳裡,我忽而就走不動了,顧不得形象,一個人捧著腹,暢快地笑個不停。直直把入畫笑得愈發窘迫。

     「王爺。」入畫突然小聲地說著。我止住笑意,略帶幾分孤疑,漸漸走近入畫跟前,湊近著道:「怎麼?想要唬我?那可真的嚇壞我了。」言罷,有些得意地笑著。待拉開與入畫間的距離時,我才發現她似乎真的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這下子心裡才打起了鼓——恪哥該不會真的就在我身後吧?我方纔那嬉皮笑臉的模樣,豈不是?那樣想著,挑了挑眉向入畫使眼色,見她朝我猛地眨眼。終於,一股無限悲催的窘迫之感通透身心每一處的角落——懨懨地轉身,果真見著他眉眼帶笑地看著我,臉羞得通紅,訕訕道:「恪哥。」

     「怎麼見著恪哥就不笑了?」恪哥倒沒有說我禮數不周,只是走上前牽過我的手。我抬眸對上他的目光時,才覺得那深邃的眼眸裡,透著一股清冷。也不知道是天色昏暗的緣故還是如何,細細看上去的恪哥,總有一種懾人的氣勢,而他似乎隱含著不願讓我發覺。一時不知該同恪哥說些什麼,只好轉過頭去吩咐入畫,卻被恪哥搶了先:「你且先回去準備。小姐出來一天也累了餓了,安置妥當等候小姐回去。」

     入畫諾諾應著,小碎步地退了下去。我望著她的身影,不解:「恪哥為何要遣退入畫?有什麼事情不可以讓入畫知道麼?」聽這般說,他淺笑,執著我的手只是領我緩緩散步。過了良久才言:「我喜歡這樣的兩人相處。可是我卻從不知道這讓你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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