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瞧瞧是誰來了?」方回過神去看台上的演繹,入畫卻冷不防地輕拍了下我肩膀,我不自覺就扭頭看向門外,驀然間就眉眼帶笑起來:「恪哥?你來了!」
恪哥含笑走近我身旁,俯下身問我:「沒有打擾你的興致吧?」我急忙搖頭,歡喜地說著:「原不曾想你會過來,我讓入畫為你備熱茶。這顏大娘還準備了許多小吃,我命人也一併端來。」及想起身,卻被恪哥制止住,只聽得他說:「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可好,這就該回去了。無須忙活。」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眸瞬間沒了光彩,只是貪戀地看著眼前溫潤逸朗的男子,怯怯帶著委屈:「可是你已經幾近半年的時間沒來過了。難道不能多坐一會兒嗎?」恪哥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我的手,好似在想些什麼,忽而變得欲言又止。他從來沒這樣過,於是我關切地問:「是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嗎?」
「莫擔心。」他笑了笑,只是攏了攏我的髮髻,而後鬆開我的手道:「這過年就該熱鬧熱鬧。但也不要忘了休息。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也不等我多說,他向著管家點了點頭,就隨管家的引導出了閣,不曾回首知曉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直到再也看不見。我收起那些失落的視線,又端坐在椅子上。可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全然對台上的唱戲失了興致。只是也不好離開,免得入畫覺得我不高興,若是讓管家知道了沒準又以為是他做得不好定會自責的。我喜歡粉飾太平,無須他人為我多煩惱。於是仍是淡淡地安坐在位置上,但雙眸卻失了神,有些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明明與我一般大,但恪哥第一次與我說話的時候就不自覺透露出威嚴,我不自覺就膽怯了,只是遲疑地搖頭,娘親從來只喊我孩子,我真記不得自己的名字。「那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果兒,可好?我單名一個恪字,你可以喚我恪哥,這樣比較親。」他總是這般老成,這般小的年紀就愛安排好一切的事情。難怪管家伯伯心甘情願地喊他主子。我也不曉得他為何要叫我果兒,但既然是他起的,那我也就接受。那時心裡害怕若是不願意,他就會趕我出去。那種徹骨寒冷餐風露宿的生活,我一刻都不想再重溫。
「這麼多年來,對著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輕聲自問,我在回憶裡沉淪,耳邊充斥著看戲的叫好鼓掌聲,我只是木然的拍著掌,卻越來越覺得自已不妥了。許是貪婪了吧,一旦覺得愛上了,就想要得到更多。「沒有回應,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入畫輕碰了我一下,待我抬頭才笑著對我說:「小姐,時辰也快到了,讓奴婢為您披上衣服,咱們出去看煙花吧。」我盈盈點頭,朝她伸出手來,由著她扶我起來,在眾人的簇擁下步出了暢音閣。又過了一年,這般就又過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