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暖看向她的肚子:「要生了吧?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悅溪將散落的頭髮撥到耳後,柔柔說:「醫生說是這個月20號。」
「不到兩周了,恭喜你了。」
她笑了笑,臉上浮起一抹尷尬。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說:「婆婆在病房裡等著我,我先上去了。」
喬暖讓開身,見她似乎走得很吃力,忍不住伸出手說:「要不要我幫你。」
誰料手剛碰到她的袖子,她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急急的縮回來,聲音更是尖銳到高亢:「不用!」
喬暖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中。
她似乎也因為自己過激的反應,有些尷尬,低低地說:「我先上去了。」然後扶著護工的手,步伐明顯加快了些,似乎想要甩掉什麼骯髒的東西。
喬暖立在原地,忍不住譏誚的笑了笑。
原來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有保質期,包括感情。時間一到,即便外表如何光鮮亮麗,內裡卻早已是潰爛一片。
走出醫院,喬暖忽然很想喝兩杯酒。有時候,太過清醒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適時的醉一醉,或許就不會那麼痛了。
只是臨上出租車時,喬暖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讓他擔心。
「開去恆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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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雅是咖啡廳,那是喬暖重生前最喜歡的一家店。對於咖啡,她過去有一種深深的迷戀,喜歡它細膩絲滑的口味,就好像有一種沉靜軟綿的東西在裡面,讓喝的人都能莫名的安靜優雅起來。
只是重生後,她因為懷孕就再也沒碰過。今天,她真的很想再嘗嘗那種苦澀的味道。
車子很快就停了下來,喬暖走進去,下意識的就想找過去慣常坐的位置。
只是很不巧,今天那個位置正好坐著一個人。因為背著身,喬暖只能看到對方一頭漂亮、精美的卷髮。
精明的服務員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介紹說:「小姐,坐這裡吧,這個位置看窗外的風景更美。」
喬暖點點頭,剛想坐下來。卻見那卷髮的主人已經站了起來,似乎喝完了正預備走。喬暖真想感歎自己走運,卻不料在對上那人轉身而來的目光時,愣在了原地。
人生何處不狗血?
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連續讓她撞上了兩個不想見到的人?剛送走了一個杜悅溪,又來了個喬瑤。
看到她,喬瑤似乎也很驚訝,漂亮的杏眸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了她平坦的腹部。臉上譏誚的表情,擋都擋不住。
喬暖偏開對視的目光,坐下來,不想理會她。誰料她卻逕自走了過來,俯視著她,笑的幸災樂禍:「我看了最近的新聞了。」
喬暖看也沒看她,只交代服務生說:「拿鐵,不加糖。」
她手撐著桌面,悠悠說:「我勸你還是加點糖,我怕你等會會苦到想哭。」
「我苦不苦和喬小姐你無關。」
「是啊,你被人算計,害掉了孩子,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俯下身:「我說過,紀家的孩子不是你能生的出來的……呵呵呵……。」
她聳著肩,笑的嘲冷。然後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似乎覺得挖苦夠了,這才懶懶的轉了個身,準備離開。
喬暖卻忽然出聲:「你站住!」
她腳步停了半秒,繼續走。
喬暖啪的一聲,按掌站起身,「喬瑤,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什麼叫被人算計,丟掉了孩子?為什麼我會生不下紀家的孩子?你給我一字一字的說清楚!」
她的動靜太大,幾乎驚動了整家店的顧客。服務生驚慌的走過來,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阻止。
見她還是不停,喬暖衝到了她跟前,擰住她的手腕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是啊,我就是知道些什麼,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安止水,我討厭你!討厭你所擁有的一切,因為那些曾經都該是我擁有的東西!」
「……。」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嗎?我就喜歡看你痛苦失去的孩子的樣子!這世上果然是有報應的,哈哈哈哈……這報應來得太快太爽了!」
周圍注視的目光越來越多,喬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強攥著她走出了咖啡廳。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暖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
她嗤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憑我是你的姐姐!」喬暖忽然怒吼!
她愣了一下,然後偏開臉:「哦?我差點忘了,那個病房裡昏迷不醒的喬暖是個冒牌貨,而你安止水才是我真正的姐姐?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可不認你這種能惡意搶走妹妹男人的姐姐?」
喬暖壓下火,深吸一口氣,「不,我不是安止水。」她說:「我是喬暖。」
「……。」她不可置信的瞪向她:「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喬暖一臉認真:「喬瑤,你胸口上紋了一對暗藍色的蝴蝶,那是你十三歲的時候偷偷瞞著孤兒院的修女紋的;你從不吃魚,因為你不會吐魚刺;你喜歡喝各式各樣的飲料,不喜歡喝茶,你嫌它寡淡無味……。」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她打斷她,徹底收起了笑意。
「我說過,我是喬暖,是你的姐姐。我現在來不及和你解釋,我為什麼會出現在安止水的身體裡,但我的確是你的姐姐。」她頓了頓:「喬瑤,如果你還顧念我當初不計前嫌,將你從孤兒院接回喬家;如果你還顧念最初的三個月,我真心實意的將你當妹妹一樣看待;如果你能看在曾經對不起我的份上,可不可以告訴我真相?」
「……。」
「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喬瑤退了兩步,臉色煞白。等到她意識到身後是牆,她退無可退時,終於輕輕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