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吾娶汝。你的話那樣霸道,我根本就不適合你。但願你懂得。
「你恨我嗎?」恨嗎?他略略猶疑,仍是問出口。這是她離宮之後,他們第一次這樣面對面。他還是喜歡她明明柔弱的樣子,還是句句對他坦言,不怕傷害到什麼。那樣的她,沒有許多遮掩。現在,她明明是有了一些其它的顧忌,他不喜歡。
「不恨。」她搖搖頭。
「真的?」「真的!」
「為什麼?」
「要有新的人生,怎麼還能埋在過去裡。」而且,你是為我好,我怎麼可能去怨恨呢?
「以後的事,你打算好了嗎?」她是一個不需要讓身邊人費心的女孩子。他的問題還是多餘了。寧遠苦笑,他果真還是喜歡她無力地抓著他的手,對他說,帶我走時的模樣。那時的她,沒有理智,是心內根本的求生意志。他喜歡她脆弱時向他請求幫助。那樣,他會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他會覺得開心。
「那···寧公子,你能收留我嗎?」她忽然衝他狡黠的笑笑。
「呃?」寧遠愣住,一點點的不知所措。
「不行嗎?」黎婉素此時的模樣頗有一些故意為之的無辜的嫌疑。見他還是沒有緩過神來,繼而笑笑:「寧公子是大忙人呢!黎曉只是說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開個小小的玩笑嘛!」只是玩笑嗎?黎婉素問自己,不很清楚答案。她只是想要知道他的反應。她已經欠了他莫大的人情,根本不會再去麻煩他。
記得鈴兒姐姐說過,他是洛水宮的宮主。公主也曾無意間提起過。他的身份並不是簡簡單單將軍的公子那麼簡單。他是一個江湖中人。她有一點點好奇。江湖中的人是不是每一個都這樣玉樹臨風,俊逸灑脫。或者因為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都是這樣的冷面孔。
她根本沒有地方可去。闖闖江湖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行行行,行的!怎麼會不行呢?」寧遠連連應下。迫不及待的解釋。
「再者說了,長久呆在城王府內也不是個辦法。」城王長得也是那般俊俏,還有一股子書生氣息。婉兒與他待得久了,他可不想他們會日久生情。「你與我去洛水樓可好?」
「洛水···洛水樓?」黎曉輕輕咬音,念出聲時,已是覺得不妥。
「哦,不是不是!」寧遠急忙解釋,「我父親在···那個···洛水樓隸屬於洛水宮,是我們的信息聯絡點。不過···也確實···確實是一家青樓。那個你···你放心好了,洛水樓後面有一處清淨的院子,你可以住在那裡,沒有人打攪的。」他吞吞吐吐著,到底是說得清楚。只是,他確實是不敢將婉兒帶回宮內,父親還在那裡,他不好解釋。現如今,也不適合引起多餘的麻煩。
「你看你···」黎曉呵呵的笑起,竟是這樣著急嗎?這樣清爽的天氣,都出汗了。想著,便將手絹遞上。揚起唇角,示意無礙。
「可以嗎?」寧遠接過她的手絹,也不去擦拭,只顧著追問。
「這個···我們···」我們算是什麼呢?我對於你來說只有打擾。而且,我只是說說,你當真了?
「我知道,我知道!」寧遠急急地打斷她。「就是朋友嘛!」他忽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執著著說道:「我懂的,一直懂,好嗎?」
「哦!」黎曉終於還是應下。轉而斜睨一眼他的手,那麼用力,好像她會跑掉似的。寧遠這才訕訕地放開。輕咳兩聲,算是略略掩飾了尷尬。
「我要自己養活自己。」她見他已經坐回原位,便輕聲強調。他是那麼霸道的人,要是現在不談好,以後怕是會沒有一丁點自由的。
「呃?」他愣住,很是不解。他提供的雖然比不上宮裡,但怎麼說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要自己···?「好吧!」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繼續說著,有一點點的得寸進尺。
「好!」
「你要記得我的新名字···」
「黎曉!我知道!」寧遠的臉色愈發灰暗下來。忘記了剛剛是誰還在盼望著,她可以事事與他坦白呢?黎婉素的死亡,似乎是只成就了他的傷口。他是兇手。婉兒什麼也沒說,只是,果真是一點點埋怨也沒有嗎?
「我們的關係···」黎曉小心翼翼著,不是不懂他臉上的陰霾。
「是朋友。」寧遠的臉色頃刻頹廢下來。沮喪的表情讓她略有不忍。這時的他,甚至是沒有了任何一絲淺顯的憤怒。末了,他又輕輕加一句,「普通朋友,我知道。」說罷,便回轉身逕自離去。
黎曉垂下手臂。看他的背影,還是筆挺,那麼英俊。她忽然開口喚住他,「寧公子!」
他略略怔住,沒有回頭。只停在原處,靜等她的下文。
「謝謝你!」
寧遠回過頭,微微垂首,算是聽到了。
「是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幫助我,謝謝你和我成為朋友!我喜歡我們這樣的關係。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爛好人,所以,還是很謝謝你。我這樣的樣貌,你沒有嫌棄。謝謝!」她嫣然一笑,放大了聲貝衝他說著。
「明天我派人來接你。」他還是笑笑。不過轉身之後的情形,無論頹廢,還是沮喪,或者說,是否有淚滑過臉頰,都不必為人知曉了吧!
天空亮色隱於明淨的白雲裡。記憶裡的事物吹影鏤塵,不見蹤影,無法尋覓。
不大的花園裡,每一朵花都嬌嫩又竭力精緻的開放著。有蜜蜂飛舞環繞,採取蜂蜜。或者,是各色的蝴蝶,它們輕輕振翅,不會引起任何波瀾,安詳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