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菩提閣的塔頂之巔,一生大師腳尖輕輕地踮立於琉璃玉瓦上,初冬的積雪純潔綿白,菩提樹的枝丫上零星點綴著薄薄的雪花,不經意間,漸露的雪滴在晨曦的暖陽之下晶瑩閃閃。
幽若影懷抱著雪狐,潔白的圍脖映襯著蘊藍的披風,墨發素簪,清絕的五官上那一眸清澈見底亦靈氣盈盈的目光讓人忍不住想把世間所有的污穢和陰謀統統阻斷在她的眼前,只留下美好和寧靜。
「影公主,插足這凡塵俗事實在非貧僧所願。」一生大師淡然而笑,吐氣若蘭,「我般若寺自季風施主妙手落建菩提閣開始,其實是幸亦是不幸。」
「幸,是這凝聚了千年文化的建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成就了九州大陸上舉世罕見的建築魁寶。」一生大師輕輕地磕上了明光眉目,長歎一聲:「不幸,便是這佛門清淨之地從季風施主落下這百米高塔的伊始便就此染上了血腥和變數。」
「一生大師,從千年鏡中,影兒看得亦真亦幻,還請大師指點迷津。」幽若影依然對季風哥哥的死去存了許許多多的不解和謎團,那彷彿和自己失去的那份久遠的記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影公主,還記得,初見之時,你問貧僧,是否和你同一個年代?」一生大師雲卷雲舒地盪開纖長的睫毛,面色溫潤,淡泊淺笑。
「記得,因為大師的言行舉止,比如炮灰,比如握手,這在影兒生活的時代自然至極,可是這九州大陸卻是驚奇。」幽若影如實道出。
一生大師飄然大笑,灰白乾淨的僧袍袖口一揚,憑空而出了一個梨花木盒,盒身刻著的圖案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無比的Q版的水煮三國——金袍戰神趙子龍。
「大師,你這東西是哪裡來的?」幽若影驚呼出口,雪狐被幽若影突然不自覺收緊的力道弄疼了,一陣掙扎不已,並伴著淒淒艾艾地吱叫聲,狐目裡直直射出了嬌嗔委屈的流光。
「純兒公主,此時不顯身手,更待何時了?」一生大師的目光像是洞悉了一切的前因後果,雙手奉上了梨花木盒。
雪狐驕傲地甩了甩那顆雪白的狐狸頭,神氣活現地用一雙雪白的狐狸爪子,細細地在盒身前面的拼圖取下了一塊空白的木片,然後慢慢地移動著正方形範圍內凌亂的小木片,靈巧地把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字句完整地拼湊成了三行歌詞——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看到這一幕,幽若影的頭腦嘩然一陣眩暈, 那份遺失的久遠的記憶突然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湧襲來······
傳奇,總是崛起於亂世。
世人紛紛傳言,亡國公主狐影是只修煉千年的白狐,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城傾國。
她的出現,踏歌而來,從佈滿紅霞的天際邊,高高的垂直飄落在蒼茫山上的無悔崖邊,見過的人畢生難忘,都說那是妖孽降臨,因為天空突然落下了一片紅雨。
季風哥哥卻說,影公主,你出現的那天,受了很重的槍傷,胸口上噴湧而出的血跡染紅了你落下的地方,隨身的CD卻依然音樂高亢。
她是亡國的公主,卻帶著滿身的才華,在短短的數年之間依靠一套完美的憲法和制度,發展經濟,招兵買馬,悄然地崛起於四國之中。
世人傳說,她靠巫術和蠱惑人心建起了屬於她的地下王國,所以人們認可並且相信和擁戴了她。
可她卻清楚的記得,那一步一步走來的不易和艱辛,因為她有一個努力並且有著高揚信念的團隊,他們一起策劃未來局勢的發展和建設,他們盡忠盡責地守衛著自己的崗位和職責。
在那個國度,人人平等,婚姻自主。
她給世人的理念便是——天下為公。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陸陸續續地回歸了那個令人神往的國度——北名山,君國。
就在此時,四國的國君紛紛協議,舉兵討伐,勢必要滅掉君國,永除後患。
於是,在那片硝煙戰場上,她身披戰甲,一身戎裝,立於城牆之顛,一曲秦箏,滄海一聲笑,鼓舞士氣。
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她神奇的佈陣排兵之術,層出不窮的戰場計謀,更是令挑戰國兵敗如山倒。
見過她的人神往不已,說她的領袖氣場震懾三軍。
正義崛起,就必有陰謀和邪惡橫生,世人紛紛傳言,不滅君國,卻必滅那個幻世妖孽。
那日,她細細雕刻了梨花木盒,卻突然孩子氣的一時興起,想起了小時候的拼圖遊戲,便樂此不疲地刻了一天一夜。
政變的那一天,她把一本《孫子兵法》和《議會選舉制度大綱》另外附上了一張《現代禮儀交際略表》一起放入了盒子裡,並親手交給了季風哥哥,她說,待到有緣悟性之人打開寶盒的那天,到時,便是君國天下。
也就在這菩提閣之上,她親眼看見季風哥哥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高如天際的塔頂毫不猶豫地落到了水平地面上。
而她因為中了軟筋散,被一幫蒙面的的人從般若寺劫持上了蒼茫山,為首的賊人要她說出傳國玉璽和藏寶圖的下落,無可奈何之下,她唯有趁敵不備,縱身跳下了無悔崖下那深不見底的滾滾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