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雨紛飛,前塵往事,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手中的梨花木盒重若千斤,卻依然比不及幽若影心中的哀鳴與抑鬱——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不只是一場噩夢。
她帶著千年以前的出生穿越現代,卻又帶著現代的靈魂遊回了這個古老的時空,命運就彷彿一場又一場的輪迴,生生不息,樂此不疲,可是卻與她心中最期望的平凡自在相去甚遠,她被無情地綁在了復國這塊頑石上,無法反抗,因為那是季風哥哥的生命和期望,那是父皇和母妃含恨而終的遺願呵。
可是,清若影,你又何其無辜?縱使千萬般的不願,可是你的靈魂卻早已魂歸九天。
幽若影的睫毛雲卷雲舒地清淡地閉上又復睜開,眼眸之中,流光從沒有過的堅定和狠決,一生大師,我要復國,我一定要讓君國天下。
「阿彌陀佛,佛祖慈悲,普渡眾生!」一生大師深歎了口氣,眼神深邃地看著步伐堅定,漸行漸遠的那一枚孤寂冰冷的背影,眼角的一滴淚終是滑落在了夜空之下——
傲帝,她終是如你期許的一般,踏上了這場充滿硝煙血腥的不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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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帝,我們回天乙吧!」幽若影看著眾生殿前那個虔誠地跪在佛祖面前,雙掌合十的錦袍男子,此時,他俊臉上的神色清新無慾,眼神清澈見底,乾淨明媚。
心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的難過和不捨,可是卻依然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道:「君天烈,你說過,你一定會助我復國的,就算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
是的,終究還是要利用他,利用他的信任和權勢。
幽若影的心中覺得自己真的無恥到了極點,明明是自己的自私自利,卻硬要把這份不堪的心思綁在愛情的名義裡——
是啊,就是以愛的名義,以真心為墊腳石,讓自己站在權利的頂端。
「影兒,我只是想要讓你過上你一直嚮往的生活。」君天烈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到了幽若影的跟前立住,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了她的下巴,「我不知道一生大師讓你知道了什麼,可是我知道,現在的影兒渾身的暴虐和血腥,影兒,你可知道,現在的你讓我有多心疼嗎?」
「來不及了。」幽若影冷冷地偏過頭去,深吸了口氣,讓眼眶的霧氣逼退殆盡,「記得猛真國的清輝殿前,我身受墨毒之苦,可是那時我真心真意地想和你天涯海角不管世間俗世,自由自在地去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可是你卻狠心地傷害自己逼我活著。是的,你讓我活了下來,可是卻不知道我活著的以後的日子要如何的暴虐和血腥嗎?」
幽若影雙手如籐蔓一般輕輕地環上了君天烈的頸項,「你現在就心疼了?呵呵······」
幽若影嬌笑不已地清脆出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君天烈,就算日後影兒會下十八層地獄,你也必須同行,因為這是你欠影兒的。」
南國的冬雪,銀裝素裹地裝點了堯陽一卻繁華的景致。
離開堯陽不過兩個月餘,幽若影眼望四周,內心卻彷彿隱隱約約有點十面埋伏的不安和驚秫,一切都太安靜了,安靜的非同尋常,如同死亡一般的空城。
「烈,都已經入了城,為何還遲遲不見丞相西濡風和眾百官?」幽若影回過頭,看了看神色凌然,卻又胸有成竹的君天烈。
君天烈輕扯了扯嘴角的線條,淡定地道:「他怕是來不了了,雲貴妃現在在君天寒的手上,就算是所有的禁衛軍現在集合起來也未必敵得過素有堯陽鎧甲戰士之稱的步兵連。」
「影兒莫要忘了,那一支軍隊可是君天寒時任兵部司馬之職務時親手調教出來的。」君天烈仰天長歎口氣,「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君天寒隱忍多年,今日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話音落下,突然聽見清華門前的天台上,一陣琴音響起,瀟灑激揚的旋律令幽若影心中一愣——
那個場景,幽冥宮的清冷月光下,君天寒置身紅淚,青問,碧奴,綠衣的激烈交手之中,在冥少邪恩威並施之下,情景交匯,彈奏而出。
正是周華健的刀劍如夢。
「烈帝,可還記得大哥?」蒼涼的聲音隱隱含著悲鳴之色,琴聲卻依然在他修長的十指下遊走開來,音律浮傷掠痛,不可抑制。
幽若影抬眼,正色地看著那個一身素白服喪的英挺男子,只見他長身立於鳳尾古琴中間,寒冬正盛,卻輕飄飄的一身布衣,長髮披散而下,額前的白煙絲布更加襯出那張蒼白的臉上,俊逸清絕的五官。
「大哥依然願意尊孤王一聲烈帝,足見大哥心中並無謀逆之意,只是大哥這一身素服,為誰而穿?」君天烈語氣鎮定,一語折中。
君天書苦苦一笑,悲傷自全身散出,令人動容。
「原本以為,這一世有了淨兒陪伴,什麼皇權帝位,什麼富貴榮華都不過轉眼煙雲。」君天書神色一動,音色哽咽,「卻不料造化弄人,上蒼不公啊。」
「我都已經放下所有名利之爭了,可是為什麼上蒼依然還要奪去我唯一的淨兒,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可是可是我唯一不能失去的就只有淨兒了。」
「她走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很想追隨淨兒以九泉之下,可是淨兒唯一的遺願便是要我攀上權利的頂端,拿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她可知道,此刻的我早已心如死灰,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君天書的淚水嫣然落下,卻依然洗不去那濃濃的悲傷。
幽若影心中一陣幽歎,依稀的記得,那個瘦骨嶙峋的女子,可以令人疏忽她的美色,卻無法令人忘記她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的那份勇敢和堅定。
如今,她已魂歸九霄,讓活著的人卻永難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