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亦歌的唇瓣極為柔軟,與他剛毅的外表極為不符,伴著呼吸清淺,落在她的唇上,毫無預兆。
唇上傳來的輕柔的觸感帶來陣陣的酥麻,讓重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似乎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那一吻,在唇上印下一個印記,霎時便離了開來,他伸出手來,緩緩的輕輕的撫上她的眼,將其身子慢慢回轉過來,掌心的溫度透了過來,心,都跟著顫了起來。
「滿樓……」他輕聲喚了一句,只這一句,便停了下來,只長臂一緊,將重陽擁在了懷中。
「先印下印記,你便是我的了,等到你我沒了負擔那一日……等我……」
一滴晶瑩,落入掌心,跟著唇角的溫度瞬時間便消失不見,他的聲音淡淡的傳入耳中,不知為何,這樣的情形讓她有些想落淚的衝動,就連她自個兒都覺得莫名其妙。
這樣的氣氛讓重陽有些緊張,她望著他『噗嗤』的笑出了聲,她身子一轉,便從他懷中繞了出來。
「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結,是以,你這些空口無憑的話便無需多說,若是你真有心,便待有朝一日,你我情況都得許之時來與我說。」言畢,一甩髮絲,踏著湖水一路開去。
手,輕輕撫上唇瓣,他的氣息似乎還在,讓她不由得面上緋紅一片。
她與他,真真兒是可以從這一步走出去麼?她有些不確定,只是心底的歡愉卻不是假的,唇角的笑意蔓延開去,一路紛至沓去。
回宮之前,重陽去了翠紅樓一趟,那夜雖將薔薇救了回來,但是那丫頭性子倔強,保不準會不會再做什麼傻事。
好在那丫頭還算懂事,亦或者是有了之前的教訓,雖然還嚷嚷著要報仇,但是卻不再胡沖直撞,這也讓重陽稍稍安心。
在翠紅樓裡與她聊了一個時辰,眼見著時辰不早了,這才離開。
天已微亮,下了一夜的雪,更是映的外頭亮如白晝,只是棲鳳宮門口掛著的那盞燈,卻生生阻擋了重陽的步子。
這燈上遭亮還是懿憐兒初進宮前來拜訪之時掛的,這一遭,又是誰來了?
這宮裡頭,能在這個時辰來她這裡的,除了懿憐兒便是北辰夜,但是照著外頭沒見著吳全發的狀況看來,想必不是北辰夜,那麼會是誰呢?
懿憐兒麼?
在樹丫間潛著,望著裡頭的情形,卻似是一屋子的人,屋子裡上著燈,映的人影攢動。
重陽心叫不妙,怎生的這般多的人?
思緒陡轉,暗暗盤算著無論此時在屋子裡的是誰,若是她再不進去,怕是皖蘇明月她們應付不來,可她如今這身裝扮出現定然是萬萬不行。
想了一想,卻是計上心頭,一個飛身下去,直奔內務府去了。
天還未大亮,內務府也只是門口幾個侍衛守著,重陽一路進去,滿處掛著的皆是新做好的衣裳,花紅柳綠,好不鮮艷。
信手拿起手邊的一套青色宮衣,閃到角落裡頭換好,有些寬大了,卻也能過得去,也來不及多想了,將那身男裝藏到屋頂之上,免得被人發現,只等著到了晚上再來拿回去。
之後,便又回了棲鳳宮。
卻不想是滿屋子的人,不僅僅是懿憐兒,寧妃她們都候在偏殿,一大屋子人,皖蘇她們端跪在中央。
見了重陽,皖蘇忙起身,心中暗暗舒了口氣,還好,娘娘回來了,若再不回來,她還真是應付不了那些人了呢!
在皖蘇的攙扶下,重陽款步走了過去,眾人見狀,稍稍一怔,卻是面面相覷,沒有人先起來請安,而懿憐兒更是坐在那裡,見了重陽,厲聲對著宮女呵道:「還不給本宮將皇后抓起來。」
卻無人敢動。
重陽蹙了蹙眉,冷眼瞧著她,卻不知她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妹妹這大清早的是唱得哪出兒戲,叫人抓本宮,本宮沒聽錯吧?」
「皇后娘娘沒聽錯,要抓的便是娘娘你!」懿憐兒挑眉。
「哦?這是為何?」重陽怒極了反笑目光悠然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兒,最後落在懿憐兒身上,「本宮倒是想知道本宮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得勞煩貴妃妹妹前來興師問罪,這後宮,是要翻天了麼?」
聲音卻是越發的冷烈了起來,懿憐兒卻勾了一抹冷笑望著重陽,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起了身:「這後宮翻天不翻天全在於娘娘,娘娘又何必裝模作樣的扮作無辜,這整夜不歸宿,本宮倒是想問問娘娘,你這是去了哪兒?」
重陽心下一驚,已有了七八分的計較,她們怕是在此等候多時了,為的就是當場抓住她,讓她百口莫辯。
她姑且不開口,倒是看看懿憐兒還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果然,但見懿憐兒抬了抬手,便有一太監進來,快步小跑至眾人跟前打了個千兒。
懿憐兒抬了抬手:「你且起身,告訴大傢伙兒,你在棲鳳宮看到了什麼。」
那太監緩緩抬了頭,望了重陽一眼,復又低頭:「啟稟皇貴妃,奴才是浣衣局,負責每日將眾位主子洗好的衣服分發下去,那一日傍晚,奴才像往常一樣各宮去送,經過棲鳳宮的時候,瞧著這宮裡頭冷清的很,連個守衛的奴才都沒幾人,不免多瞧了幾眼,誰知…… 誰知……」
說到此處,卻似是有難言之隱,面上的神色極為糾結。
「誰知什麼?」懿憐兒懶懶的靠在榻上,吐氣若蘭。
那侍衛頭垂的更低了,懿憐兒邊上的綠衣見狀,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瞧見什麼便說什麼,吞吞吐吐的,成心想急死人麼?」
嚇得那侍衛一個哆嗦,抬起頭,對上重陽清明的目光,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知道這樣雖然會害了皇后,但他也只是實話實說。
於是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奴才瞧著一個白衣男子進了棲鳳宮,不是走的,是飛的,從天而降,而皖蘇姑娘,將其迎了進來,好似極為熟稔。」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眾人面上的神色各有不同,或是難以置信,或是幸災樂禍,交頭接耳的說了起來,好不熱鬧。
懿憐兒眉眼倏然一挑,望向重陽冷笑道:「皇后娘娘,你如今是否也覺得這後宮的安穩與否在於你,而非旁人?」
重陽原本因著不知她的後招而不敢多說,此時,聽她這般講來,心裡反而安了一安。
那太監口中的白衣男子,無疑,便是重陽本人,是以,她便更不慌張了。
「皇貴妃,俗話說的好,捉賊拿贓,捉人拿雙,單憑一個宮人的片面之詞,便誣賴本宮,你覺得,這妥當麼?」
「是啊,臣妾也覺得皇后娘娘不是那樣的人。」 寧妃曾蒙重陽相救,一直感懷在心,雖然她日間裡囂張跋扈,但是心地卻不壞。
重陽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淺淺一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娘娘素來不得聖寵,寂寞難耐之際,找個男子來也不足為奇,眾位姐妹不要被表面的假象欺騙才是。」
重陽一頓:「皇貴妃,你雖然懷著龍裔,但本宮才是皇后,是這後宮之主,是以,你說話,是不是也該客氣一些,以免日後傳入旁人耳中,說你以下犯上,落人口舌。」
懿憐兒一笑:「臣妾的名聲不打緊,只是這宮裡頭斷然不能留著對皇上不忠之人。」
「皇貴妃這意思,便是認定本宮與人私通了?」重陽眉心一挑,冷冷望著她。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人提及此事,若是不處置,只怕侮了皇后的盛名。」懿憐兒勾了勾唇角,嬌媚的臉上卻是笑意綿綿,好似是處處替著重陽著想。
重陽一挑眉:「那照著皇貴妃的意思,該如何做?」
「很簡單。」似是在等著她說這句話,懿憐兒當下說道:「皇后想要表明清白也不是沒辦法,來人吶,叫驗身嬤嬤進來。」
重陽眉心一擰。
驗身嬤嬤?
要給她驗身?
「笑話,本宮堂堂皇后,豈容得你們放肆!」
這等侮人之事,她怎會同意。
如今也是有了數,這個懿憐兒為何只憑著一個小小太監的口詞便來這棲鳳宮興師問罪,怕並不是真的相信重陽會與人私通,只是此事一旦提及,解決的方法便只有一個——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