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個不孝子!」長沙王劉希搖著頭心寒地看著這個他養大的兒子,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殘忍無道,不僅血洗了沈大人一家,現在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殺了,還把一把刀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青兒,你簡直瘋了——」劉希到老也沒想到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竟出落成一個嗜血魔頭。
「父王,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本來是可以相安無事的。」劉青沒有波瀾的雙眼中沉靜著不知是些什麼,劉希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的身上散發著嗜血的黑暗,已經叫他無法回頭了。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即使這樣你最終還是一樣什麼都得不到!」劉希痛心疾首。
「那也沒有辦法,擋我者,死,我能得到什麼,還得看最後才知道,不過,您沒有機會看了……」他冰冷的語氣說道。
他,一身青衣,俯著頭冷眼看著那個垂老的身軀,那是他的父親,可是誰又在乎?
「哈哈哈哈哈——」劉希仰天長嘯,絕望地看著他,「青兒……你無藥可救了……」他喚得聲音沙啞。
長劍一指,劉青親手殺了自己的全家。
擋我者——死!他沒有一絲留戀地甩下劍柄,從桌上飲下剛沏好的上好青峰茶,那是劉希聽說自己的兒子來拜見自己特意叫府裡的人去茶莊買的,只是劉青不會知道了,他只是覺得茶裡恬淡中有著苦澀,然後他便絕塵而去沒有半點留戀。
他不過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已,不過是。
隨後江南產糧大戶王家因殘害長沙王被滿門抄家,所有糧食全部納入青王府中,王家也就是王岳晨的家。
紫萸到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吃了不小的驚,倒是木心說得很平靜。
「這個王爺對自己都能下得了狠心啊!」只是為什麼會嫁禍給王岳晨一家呢,難道自己遭王岳晨羞辱的事情王爺他知道了?隨後又搖搖頭,即使知道也不可能為了我這樣的女人去做那樣的事情,更何況王岳晨大概早就遭到懲罰了,雖然等紫萸再回去看的時候那個地方除了安靜的風景什麼也沒有留下,但是她知道那個可怕的男人自是有辦法叫那些屍體頃刻消失……
「冷姑娘,你沒事吧?」木心看到紫萸的臉色有些慘白。
「沒,沒事,只是覺得王爺他真是很無情啊!」紫萸隨口說道。
「哼,他本就是這樣的人。」木心的眼神叫紫萸又為之一振。
月影重重,陰霾種種,憶往昔年少韶光,留存今朝甚少,若是斗未轉星未移,重新回到活水處,那一派清淨誰不想得他個半徐,只是哪種人終究會兜兜轉轉依舊走上哪條路,若說是野心,也便是了,無須做辯解。
劉/青清醒地灌下一杯酒,這一夜竟也失眠了,他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撫摸著上面有一處斷開的生命線,得到與失去最終會平衡的,他暗自想著是不是有著什麼牽制著自己命呢?一切都只是他的胡亂猜想。
紫萸本想出來看看月夜,卻看到蒼蔥榕樹下的青色身影,暗自笑起來,美得何止像是這夜的精靈啊。
蓮花細步踩著鬆軟的泥土發出一陣陣鬆軟的沉醉之響,劉/青餘光中掃了一眼這個身穿白色單衣的婀娜影子遂又自己斟了一杯酒,彷彿是沒這個人一般,於是放任紫萸的一次次靠近。
「王爺倒也會借酒消愁啊?」紫萸一臉媚笑,大方地坐在了劉青身邊,劉青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作答,仍然繼續舉杯飲下酒水。
「王爺還真是不給凝煙面子啊,看來臣妾是來錯時候了!」紫萸倒也不想打擾他,站起身欲走,卻還沒走出半步,就被一隻手拉住。
「本王還沒叫你走呢,既然是煙花女子,陪人飲酒也算是你的本分了。」劉青一個用力,紫萸就被坐在椅子上。
紫萸嫣然一笑,「那是自然,全憑王爺一句話。」她的纖纖細手為劉青滿上了一杯。
劉青一口飲盡,目光又朝她一掃,幽幽地問道,「就只是看著客人飲酒嗎?」
「當然不止如此……」紫萸說著拿起酒壺,看著劉青笑笑,口對著壺嘴一口口喝下沒有一絲停頓,劉青看著她的側臉,酒從她的喉嚨一點點下去,時有酒水撒在嘴邊便順著嘴角一直流到脖頸又到……劉青當時看得便有些口渴。
一壺過後,她笑得燦爛,有著些許驕傲的神色,當然,也是如此天真爛漫的。
「王爺可否滿意?」說來,紫萸還應該感謝那回鳶稚鞮,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苦心練酒。
劉青又沒有說話,倒是抬起頭,也觀摩起夜空了。
紫萸有一刻覺得他可憐得不像話。
「上回的藍芷寺之行,是本王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讓你中了王岳晨的招,他倒是不幸被山蛇所咬回到家中便已經身亡。」劉青還是看著夜空。
紫萸一愣,她確實是沒有想到劉青還會注意她的存在,只是他的樣子甚是可憐,「王爺,也許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是,人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就一定會有犧牲的,這不是命,而是和命鬥。」
劉青回過臉看向紫萸,那雙眼睛裡是少有的一份鏗鏘,原來竟然看出自己所想的了,哪有一個人可以對任何人的生命甚至親生父母的都可以做到無動於衷?說來說去,自己還是在意著。
只是沒有想到這話居然會在這個女人的嘴裡聽到。
但是他可從來沒有對這個女人放過心。
「無論你是什麼目的都不要叫本王發現,要是一旦叫本王發現了……」
「我現在唯一的目的只是幫助你,最起碼一直到現在都是……」紫萸打斷了他的話。
「究竟是什麼在你背後?」
「我也想知道。」
其實不止是紫萸,劉青也意識到有什麼人在背後織著一張大網,把所有的人都用各種絲死死地黏在一起,似乎在等著什麼時候,或許是高興或者不高興的時候,付之一炬。
紫萸回到房間看到木心正在門口候著,「我剛剛去看了看王爺,他也是有七情六慾的人,沒有人是天生對一切無動於衷的,只是他要走的路和別人不同而已,僅此而已。」
木心垂下頭,紫萸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