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燕夏的皇帝?」靜汐難以置信,又問了一遍,纖細的手指不經意間輕顫。
「是,是燕夏皇帝。」小容怔怔地看著自家的王妃,王妃怎麼對燕夏的皇帝那麼上心?知道王爺受傷的消息也沒見她這麼擔心。
「王妃,您怎麼了?」小容見王妃一直不說話,神色古怪,怯懦地出聲詢問。
靜汐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墨麟,墨麟怎麼會來了?難道他也想分一杯羹?
不,不可能!
墨麟比誰都清楚,天啟是燕夏的屏障,若是異族蠶食,瓜分了天啟,或者燕夏佔領天啟,燕夏面對的將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多個小國的挑釁,於己不利。想要安撫這些國家,勢必得耗費一番功夫。與其如此,倒不如由天啟統治,一對一,反倒利於燕夏。
若然不是這個原因,那麼很有可能是——
墨麟知道我還活著!他是為了我才揮兵天啟!
假若如自己所料,那為何她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呂塵和慕容博怎麼沒有及時告訴她?他們都不會勸誡嗎?怎麼能由著他的性子?成天拿著俸祿吃閒飯的嗎?
這話可就真冤枉了呂塵和慕容博了,遇到這種固執而又霸道的皇帝,他們能不由著他的性子嗎?他們拿那點俸祿也著實委屈啊。
其實想一想,靜汐也知道楚墨麟是聽不進去勸的。只是,他怎麼可以拿自己的江山做賭注,燕夏子民若是知道他為了一個女人興兵,挑起戰火,情何以堪。
提著衣裙邁出門,她要阻止墨麟,她不能讓他成為燕夏的罪人。靜汐一陣頭疼,一如當初楚墨麟天天往靜熙宮跑,吵得她頭疼一般。
他是不是非要她將禍國殃民,紅顏禍水這個罪名坐實了才安心?
「王妃,王妃,您去哪兒?王妃——」小容沒料到王妃會忽然跑開,沒看見王妃如此慌張的神色,在身後著急地大叫。
靜汐根本就沒有聽見小容的呼喚聲,也沒看見前頭迎面走來的白影,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去阻止墨麟!
「讓開!」靜汐頭也沒抬,撞上了人,可來人卻擋了她的路,冷冷地斥了一聲。
來人拉住她的胳膊,靜汐抬頭,這才看清眼前人,原來是凌雪衣。這個長得和楚騰烈尤為相像的男子令靜汐總是少了些防備,多了些不自覺的依賴。
「他來了,可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要去阻止他,他不能攻打天啟!」靜汐滿面擔憂,抓著凌雪衣的手都在發抖,可見她的心有多緊張。
而她的緊張,只為了楚墨麟一人。
凌雪衣無奈地搖搖頭,有些疲憊,因為戰亂,病人陡然增多,到處的醫館都擠滿了人,他更是累得幾天幾夜都忘了合眼。
拉起她冰涼的手,攤開手掌,在她的手心寫下幾個字: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怎麼會來不及呢?」靜汐抬頭望著凌雪衣,等著凌雪衣的答案。
白衣公子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交到了靜汐的手上,靜汐急急地打開細看,是呂塵的筆跡。
呂塵簡略地說了一下楚墨麟知道她還尚在人間的經過,並向靜汐請罪,說辜負了靜汐的重托,沒有及時將這件事告知她。楚墨麟不顧眾臣的反對,毅然揮兵南下。
為了阻止楚墨麟發兵,所有大臣不停地上折子,最後在殿內跪了三天三夜,結果,楚墨麟壓根兒沒當一回事。某些耿直的臣子,直接以死相諫,悶頭就朝柱子上撞去,被其他大臣攔下。
慕容博氣得直翻白眼,直在心裡大罵皇帝鐵石心腸,哼,要打是吧,那就打吧,看你怎麼和皇后娘娘交代。
其實,呂塵他們不是不及時知會靜汐,楚墨麟當朝打開畫像的那一天,呂塵一回到府中就立刻寫了信,派人快馬送到天啟。可楚墨麟太狡猾,送信的人還沒出京就被截了。為了送信給靜汐,呂塵他們想破了腦袋。
派人,人被截。
用信鴿,幾隻信鴿就幾隻被射死。
迂迴曲折想著多派幾個人,總該有一個人能送出去吧,楚墨麟居然一個不剩地截下來了。
面度著手段無敵高明的皇帝,他們做臣子的容易嗎?他還讓不讓人活了?
最後,愣是讓楚墨麟封得死死的,什麼信都送不出去。這一次能把信交到凌雪衣手中,那也是因為到了天啟國城下,呂塵自己拖住楚墨麟,讓齊天翔他們想辦法用信鴿傳信。兜兜轉轉,終於送到了凌雪衣手裡。
凌雪衣拉靜汐到石桌上坐下,蘸水在桌上寫字:晉王幾日前就已回京,早就和楚墨麟對上了,你去了也是枉然。楚墨麟這次是下了狠心,若是不把你帶回燕夏,絕不會善罷甘休。
「晉王不是負傷,一直在邊關嗎?他什麼時候回京的?我怎麼會不知道?」靜汐的神色冷淡,眼眸凌厲,「是你騙我的吧。」
凌雪衣歎息:我估摸著這是伍子旭安排,伍子旭知道京城不可失,一方面不想邊關將士因為晉王突然回京引發動亂,另一方面是怕京城動亂,所以秘密將晉王送回了京。而晉王一回京,便聽說了楚墨麟大軍壓境的事,沒回府就直接去了城外,你現在趕去城外,也得要一天一夜的路程,恐怕來不及阻止他們了。
「來不及也要去,就算快馬加鞭,我也要趕去!」靜汐站起身,毫不猶豫,無比堅定。
凌雪衣微微歎息,在桌上留下四個字:我陪你去!
他不放心她一個人,晉王和楚墨麟要真的打起來,到時候刀光劍影,受傷了怎麼辦。
他不放心,只好陪她走一遭。
飛急的馬蹄聲都抵不過靜汐心裡的著急,兩匹健碩的黑馬從京城的街上飛馳而過,一路奔向城外。馬上的兩個白影衣袂翻飛,恨不得一日千里,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從眼前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