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死了,靜汐昏迷在冷宮裡,最後還是蝶舞發現,趕緊將靜妃送往靜熙宮。楚墨麟醒來後,在靜汐的床前守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瘦了,手腕和腳腕都纏滿了紗布,她的氣息很微弱……
這樣毫無生氣的她,是那麼的柔弱,那麼的無助,那麼的令人疼惜,那麼的令人心痛。
他真怕她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靜汐,我醒了,我好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在心裡千萬遍祈求,為了我,醒過來好不好?
「墨麟……」
聽到那一聲輕輕的,微弱的帶著點嘶啞的聲音,楚墨麟的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一把將女子攬入懷裡,心痛到無法呼吸。
「靜汐,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傻?」
靜汐靠在他的懷裡:「你醒了就好,你醒了我就安心了。」
楚墨麟心痛如刀絞,我醒了,那你呢?
三月的最後一天,離楚騰烈死去還不滿四個月。
這一日,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紛紛揚揚,潤澤萬物,澤披大地。無數的雨絲落到地上,匯成涓涓細流,潺潺雋永。
靜熙宮內,檀香悠悠旖旎冒著青煙,清幽的香氣瀰漫開來。
白衣女子勾唇淡淡的笑著,安寧而滿足。楚墨麟手執白瓷湯勺,細心地餵她白粥。小半碗的粥,其實靜汐吃不了多少。
「不喝了,天天喝都喝膩了。」靜汐別過頭去,有點孩子氣,其實,她沒有胃口。
楚墨麟面上依舊帶著笑,擱下碗,寵溺地捋了捋她微亂的鬢髮:「好吧,等晚上讓御膳房加些你喜歡吃的東西重新熬。」
低頭的一瞬間,楚墨麟眼底濕潤,表情隱忍。
「對不起。」靜汐的右手指微微顫抖,用盡力氣一點一點地挪,一點一點地接近他的手,微微觸碰。
「說什麼傻話?」楚墨麟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不讓她看見自己悲傷的表情。
「以後,我不能再陪你了……」
「別說這些……」
靜汐將頭埋進楚墨麟的胸膛:「我是認真的。墨麟,不要再為我忙活了,沒用的,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你看你都瘦了……」
楚墨麟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血妖花」,他不想放棄,動用了大批人馬尋找,至今一無所獲。若不是靜汐攔著,但凡和這件事有關的人,恐怕他早已殺得一個不剩了。
靜汐說:「怨不得別人,怪只怪我雙手染滿血腥,現在不過是還債罷了。」
葉盛之所以那麼恨靜汐,是因為葉謙的死是靜汐造成的。當年,葉盛帶著葉謙外出和各地商號談生意,路過粟揚時,正好遇上雲燁的仇家找上門來,和雲澤山莊的人在山道上打起來,雲燁下令放箭,葉盛一行人剛好至此,沒有來得及躲開密如雨珠的箭,葉謙當場被亂箭射死,葉盛也被射中,但僥倖活了下來。葉盛還記得自己陷入昏迷前,模模糊糊看見的是白衣少年冷漠如霜的面眸,冷漠無情的眼神,對於他們這些無辜枉死的人,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那張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時的雲燁,早已習慣了這種隨時隨地都會出現的尋仇,每一次都或多或少連累無辜,多了,對於無辜受害的人也麻木了。葉謙只是眾多無辜受害的人當中的一個而已,雲燁轉頭,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誰能想到,這麼多年後,葉盛居然還能認出她,再加上葉家大小的死和孫女的奪夫之恨,新仇舊恨,一觸即發,釀成今天這種局面。
這怪得了誰?
生與死,靜汐早已看開,八年前就該死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的優待了。
「墨麟,答應我,好好活著,不要做傻事。」靜汐仰頭凝視著他,目光裡帶著懇求,她真怕他不顧一切陪她一起死。
他的人生還有幾十年,他還有江山,有他對天下的責任,有葉家人要照顧,他不能這麼撒手而去。
而她,只不是他人生當中本不應該出現卻偏偏出現的意外,她不是他生命的全部。
可是,靜汐卻不明白,在楚墨麟的心裡,她就是他的全部。
楚墨麟沙啞著嗓子,良久才擠出一個字:「好。」
只要是她說的,他什麼都答應,什麼都能做到,他是那麼那麼的在乎著她。
「靜汐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楚墨麟抿著嘴唇,甜蜜裹挾著刀子刺進心頭。
「什麼?」靜汐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好痛。
「嫁給我啊,這麼重要的事,靜汐怎麼能忘了呢。」無論如何,譚靜汐是他楚墨麟早已經認定的妻,他要她做他的妻。
靜汐微微一怔,淚水禁不住滾落,甜蜜幸福的感覺蓋過了所有的痛苦,很久很久之後,才低低地,卻很認真地說:「好。」
夜裡,楚墨麟總愛躺在她的身邊,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看著她入睡,然後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深情的吻。當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靜汐又會悄悄地睜開眼睛,默默地看著楚墨麟的臉,不停地掉淚……
所謂的幸福太過短暫,如曇花一現。
她曾想過做一個簡單的的女子,自此和他攜手一生,而今,不能了。
楚墨麟登基之事因為中毒而延後,包括他和靜汐的大婚。這一次,當楚墨麟召見眾大臣,要盡快大婚,群臣之中誰也沒有反對,立馬著手督辦。於是,皇宮開始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張燈結綵,大紅的錦緞、耀眼的「囍」字,喜氣洋洋。各地的大小事情,楚墨麟也一律甩給大臣們,安安心心不理國事,每天都陪著靜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