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汐坐在一旁看他翻出帶來的一堆東西,聽他一直在絮絮叨叨,一點一滴,每一件事裡都有她。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的喜好,記得自己的習慣。
所有的感情都融入了生活的點點滴滴,細細碎碎,無所謂轟轟烈烈,有的是平淡溫恬的相隨相伴,無怨無悔的疼惜。
如果有個男人一直在你耳邊嘮叨,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但件件都離不開你的事,那麼,他是真的在意你。
「靜汐,怎麼了?」嘮叨了半天的六殿下不經意間回頭,看見靜汐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
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落下,落到他的掌心,痛在他的心裡。
淚水決堤,瞬間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楚墨麟一時慌了,記憶中的她,何曾如此哭泣過!
「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話,惹你傷心了嗎?」
「靜汐——」
楚墨麟輕輕地幫她擦著眼淚,一遍又一遍,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停不下來。
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哽咽聲,壓抑嘶啞。
世間再沒人比他更愛她了,再沒人了!
她的淚讓楚墨麟陣陣心痛,溫柔地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上了她沁涼的唇。彷彿想用自己火熱的吻融化她內心的寒涼,感受她不曾啟齒的悲怨與痛苦。
靜汐迷離著雙眼,沒有以往的抗拒和躲避,仰頭回應……
楚墨麟,遇上你,是譚靜汐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唇齒相依。
纏綿悱惻。
不絕不休的愛戀癡纏。
不許諾什麼天荒地老,不許諾什麼山崩地裂,更不許諾什麼海枯石爛,那些不過都是無法實現的謊言。
他們要的,只是相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如此足矣。
可是,真的能嗎?
「靜汐……」楚墨麟溫柔地捋著女子垂落的髮絲,微微勾起嘴角,有種勾人的魅惑。
「自你離開京城後,我總在做夢,夢見你渾身是血,被很多很多人追殺。我就站在你前面,想幫你打他們,可是他們卻從我的身體裡穿過,我打不到他們。想拉你逃走,你的手也從我手裡穿過,我無法牽住你的手。我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人凌辱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好無助,心好痛。靜汐我害怕呀。」
女子心裡的某根弦一緊,柔聲安慰:「只是一個夢而已。」
楚墨麟沒再說下去,心底隱隱有種不安感,這個夢——
會變成現實!
他說不清這是什麼樣一種感覺,一想起那種無力和害怕,刺骨的涼意從心頭開始蔓延,襲遍全身。他厭惡這種感覺!
「六殿下……」
霸道而不滿地打斷,再次申明:「叫我墨麟!」
靜汐望著楚墨麟孩子氣的表情,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風漾起清波漣漪,柔美得令人心醉。
「你來了寒陽,恐怕再也回不去京城了。」靜汐直接跳過稱謂,單刀直入,令楚墨麟鬱悶得抓狂。
不僅朝中眾臣會上書彈劾六殿下私自集結兵馬,欲圖不軌,楚墨殤更會借此打擊楚墨麟,說不定還會痛下殺手,楚墨殤這個人,別看平時沉穩和氣,其實骨子裡也是個狠角色。
楚墨麟滿不在乎地拉著靜汐的手擱在雙頰上:「回不回得去是由本殿下說了算,何況現在他們可需要本殿下應付胡鄲呢,只要胡鄲一日未退,本殿下就平安無事。再說,本殿下有你在身邊,回不回得去無所謂。」
有你的地方就是楚墨麟的家。
「這輩子,本殿下賴定你了。」
甜蜜裹著苦澀從心頭湧起,靜汐垂下頭:「賴定了我,你就要背負世人加以你的亂倫罵名了,你不在意嗎?」
「罵就罵唄,本殿下又不會少一兩肉,我們走我們的路,管他們怎麼說,本殿下和楚騰烈毫無血緣關係這點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我們愛上同一個女人也無可厚非啊,這件事,本殿下遲早要公諸天下,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何況,你不是都背負了後宮干政欲圖篡權的罵名了嗎?這不正好和你配成一對兒,多合適。」楚墨麟嬉皮笑臉,素來我行我素的他又怎會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靜汐輕輕地搖搖頭,這個時候還不忘說笑。阿烈是愛她,不過,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楚墨麟肯定以為是男女之愛。
「我和皇上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答應過他,會替他好好守著燕夏江山,所以,我必須這麼做……」靜汐下意識地想解釋。
楚墨麟露出驚喜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主動開口解釋什麼。
「我明白。」他鎮定地點點頭。
「真的?」
「真的。」楚墨麟肯定地點頭,「剛剛你那麼主動地回應本殿下的吻,本殿下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再多吻幾次,興許就更明白了……哎呀,痛……」
如預料中的,靜汐滿臉紅暈,臉色一變,手上狠狠用力,將楚墨麟推翻在地,楚墨麟直叫喚:「本殿下說的是事實嘛。」
給點面子就得寸進尺!
靜汐站起身來,端起茶水,喝茶的動作掩蓋了剛剛一時的慌亂,總被楚墨麟搞得臉紅心跳。
楚墨麟懶洋洋地坐在地上,笑得張揚而得意,溫馨而愜意:她心裡若不是真的愛著自己,又怎麼會在自己面前落淚呢?
記憶中的她,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表露一絲感情,不怒不笑,不急不躁,永遠波瀾不驚,清冷淡漠。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她才會表露自己的情緒。
不管你和楚騰烈是怎麼回事,楚墨麟只知道——
你願意為了楚騰烈誓死守護他的江山,那麼本殿下也願意為了你金戈鐵馬,守護你想要守護的江山。
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