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累之極,伏在案頭小憩,中途李成魏、秦虎等人曾前來稟報事情,可看到靜妃睡得這麼香,也不忍心打擾。
迷糊間,感覺身邊有人影晃動,伴隨著低微的歎息。
靜汐驀地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明魅的英俊面孔。歲月如梭,短短一個多月不見,當他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無法忽略心頭瞬間騰起的喜悅。
「靜汐,想我了嗎?」
楚墨麟杵著身子,含笑望著她,眼底是滿滿的疼惜,她瘦了好多
楚墨麟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問她:「靜汐,想我了嗎?」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回答過。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沉靜如水的容顏微微動容:「六殿下怎麼會來此地?」
楚墨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瀟灑地斂襟坐到靜汐的身邊,散漫而隨意:「京城太無聊了,成天無事可做,你又不在,本殿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就來了。」
這語氣,特別的理所當然。
熟悉的容顏近在咫尺,莫名地讓他心安。靜汐垂下頭,長長的羽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溫柔。
「六殿下這些話可千萬不能傳到將士們的耳朵裡,不然恐怕你很難走出寒陽城了。」
人家在這裡拚命,他卻悠閒地說自己無事可做,像話嗎?
楚墨麟一笑:「本殿下來了就沒打算走。」頓了頓,負氣地開口,「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本殿下不放心。」
她放心不下楚騰烈,放心不下楚騰烈的江山,可是他只是放心不下一個她。十萬敵胡鄲三十萬,而且胡鄲還會不停地增派兵馬,要她撐起這樣的大局,他心疼。
叫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怎麼是我一個人,寒陽城十萬將士和那麼多的百姓是假的嗎?」
靜汐脫口而出,總是不正視他的話,楚墨麟無奈的撫額:「好在我楚墨麟百折不撓,不然早就被你活活氣死了,本殿下就那麼讓你為難嗎?」
那一夜在城郊,她的一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深深地在他心口上紮了一刀,不留餘地。
心痛到無以復加,可是又能如何?
難道真的和她兵戎相見,和她刀劍相向?
不,不——
如果覆了燕夏卻要失去她,那他要這江山有何用?
她寧願一個人來也不願開口,只要她開口,縱使刀山火海,他也會為她去闖,又怎會在乎出兵呢?楚墨麟心下苦笑,她還真是倔呀。想了整整一夜,最終還是決定來寒陽城,不為了什麼,只為了她。
「我……」靜汐一時語塞,面對他總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有點不知所措。
「本殿下帶了十五萬人馬來,過兩天就到了,我是提前趕過來的。另外還有二十萬擔糧草,其餘三十萬擔分派各處了。現在加上寒陽的十萬兵馬,我們應該能和胡鄲抗衡了吧。」楚墨麟沒追問什麼,自顧自地說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天知道他密謀了多久!又是糧草又是人馬的。
楚騰烈交給楚墨麟的十萬兵馬早已經被派往各處了,如今冒出來的十五萬定然是他自己暗中培植的,他倒真捨得。
「我還以為……」靜汐低下頭,沒再說下去,幽幽歎息。
「你以為本殿下召集人馬想逼宮,對吧。」楚墨麟邪魅一笑,恐怕所有人都抱著這種想法吧。
「沒錯,這些兵馬原來確實是為楚騰烈準備的,不過,現在寒陽城更需要,所以呢,本殿下也不好意思再藏著掖著了。」
輕描淡寫,漫不經心,所說之事卻事關重大,生命攸關。
他這麼做,放棄的是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復仇大業,還會讓朝中那些暗懷不良居心的小人握住了把柄,他這是將自己置於險境。
「你還真捨得。」口氣雖淡,心底卻是澀澀的,自己誤會他了。
楚墨麟豪氣地揮揮衣袖,信誓旦旦:「那還用說,誰讓你一個人跑來這鬼地方呢,害得人家吃不好睡不好,只好忍痛割愛,以求能安安穩穩地睡個覺,你說我容易嗎?」
「本殿下屁顛屁顛跑來幫忙,可那幫傢伙非但不感激,反而橫眉豎眼的。你沒看見剛剛本殿下來的時候,那些大老粗的表情,簡直想把本殿下給生吞活剝了。」
「尤其那個楊什麼大頭的,佔著個子比本殿下高了那麼一點點,盛氣凌人,口出狂言。本殿下什麼時候得罪他們了,一來就給本殿下擺臉色,可惡!本殿下可是有仇必報,不整死他們本殿下就將你的名字倒著寫。」
縱然心中對她有過怨言,怨她的不相信,但終究不願責怪一句,一如既往地說笑。
靜汐聽了他的話,愣了:「幹嘛倒寫我的名字,應該是你的吧。」
「本殿下這個名字筆畫太複雜,倒著不好寫。」
靜汐淡淡地彎了彎嘴角,也就他能說出這種令人無語的話來。
「哦,差點忘了,本殿下從京城給你帶了你愛喝的桂花茶,晚凝還做了你愛吃的糕點。寒陽城的東西肯定不合你口味,本來還想把負責你膳食的廚子也一併帶來的,可是他老娘死了,請旨出宮了,所以也辦法了。」楚墨麟起身打開被他甩在一邊的包袱,自顧自地拾掇起來。
「這是金創藥。」
「這是止血丹。」
小瓷瓶一個接一個地擺出來,清脆的聲音傳入靜汐耳裡,勝過仙音妙樂。
「總之能帶的本殿下都帶來了,你啊,走得那麼急,肯定什麼都沒帶,這些可是必須隨身帶的。」
「一點出門的經驗都沒有。」語氣有點霸道。
「寒陽城冬天比京城冷多了,路上順便買了幾件裘襖給你,你啊,一到冬天臉色就很差。」
明魅的眸子流光溢彩:「路過范陽的時候,在一家小酒館吃了一盤糖醋魚,比御廚做得好吃多了,什麼時候本殿下帶你去嘗嘗,你肯定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