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地朝王能德點點頭,示意對方進去,至於龍天介的火氣,我會負責澆熄。
「都聾了嗎?滾進去!」
龍天介最後一聲喝斥,他們總算是徹底明白了。
處於對他們主子的敬畏,同時也處於避難的心態,他們都聰明地選擇「逃」為上計。
「你剛下了朝,一定還沒有吃早餐吧?」
我走到他面前,想起他毫無規律的作息,我搖頭歎息。
他瞥了我一眼,冷哼道:「你還捨得回來?」
「我給你做了早飯,你吃不吃?」我笑著從籃裡拿出膳盒,愉快地問他。
他的表情僵硬,眼睛故意不看我。
「我沒空。」
「我剛才去那裡找你,侍衛說你不在。」我耐心地同他解釋。
「誰要你過去了?別以為有王能德幫你,你就可以把皇宮當菜市場了!」
他憋著氣,王能德跟了他多年,他一定想不到王能德居然幫我瞞著他。
我沒去計較他不客氣的話,還是好脾氣地問:「你現在要回勤政殿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無賴似的反問我,口氣差得要命。
「不管國事多忙,總是要吃飯的。」我朝著他笑,大膽地直視他。
「不要你多管!讓開!」他衝我發脾氣,因為我擋住他的去路。
「你趕我走,我就讓開。」
他瞪住我,陰沉地朝我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麼,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笑問。
他握緊拳頭。
「我沒空跟你猜謎!」
我深深歎了一口,誠懇地道:「謝謝你,為大食做的一切。」
他僵住,表情明顯的不自然:「在商言商,沒有什麼好謝的。」
他的口氣依舊冷漠,我垂下眼,水漾的眸光中閃過一絲脆弱:「如果沒有記錯,前幾個月,你說已經厭惡我了。」
望著我迷離的眼神,他的眸子一黯,冷著臉強硬地道:「那又怎麼樣?」
「我已經請了太皇太后的旨,假如你不想要再看到我,等你和我父皇把兩國合併的事處理好,我就和父王一起回到封地去。」我落寞地道。
「滿口就是走走走,這麼想走,你現在就立刻離開我的視線!」他皺起眉頭,口氣非常不耐煩。
我假裝微笑,默默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飯我放在這裡,你有空的時候記得吃。」掩過心中的那抹失落,我垂下閃著水光的眼眸。
話已至此,夠了。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
我漠然轉過身,看到他複雜的俊臉上,最後一抹信息是——懊惱和……
離開潛龍殿,我徘徊在石子路上。
突然,有人從後方攔腰抱住我,硬拖到勤政殿。
「我們還有事沒有解決!」
龍天介竟然追上來。
「可是,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壞脾氣地吼道。
「你剛才離開時幹嗎一臉放棄的表情?!」他不爽地道,好像很受折磨的樣子。
「我——」
幾個侍衛看到龍天介「怒氣沖沖」的樣子,連忙識時務地閃到一邊。
「走!跟我進去!」
他拉著我的手,使勁把我往裡面拽。
他那副大無畏的樣子像是準備完全豁出去了,根本一點也不顧皇帝的禮儀,也不怕明天就會成為全皇宮的笑柄。
他把我拖回勤政殿,但卻沉著臉不吭聲,那副不悅的表情跟討債的沒兩樣。
「你是現在就要我離開嗎?」我問他,「如果你要我馬上消失,我現在就可以回大食。」
「你瞞著我和卓圖私逃出宮,這筆賬怎麼算?!」
他陰沉地質問,將我壓在大門前,忽然指控起我。
「我——」我一時語塞。
現在是時候告訴他我有了他的骨肉嗎?
「你早就休了我,我已不是你的皇后。我離開後,所有的帳都一筆勾銷。」
「是不是一筆勾銷,可不由你說的算!」
我掠來眸子,忽然看到他後方的書櫃裡,鎖著一隻我平常送飯的膳盒……
那是我最後一次送餐來沒帶走的,那天他沒有還給她,後來時間久了,我也就不記得了。
沒想到膳食盒被洗乾淨了,被他所在勤政殿的書櫃裡,就在膳食盒的正後方,後面放著很重要的朝廷機密奏折和兵法書籍。
好奇怪、又好不搭調的感覺……
「想離開?」他陰沉的臉色不善,「除非給我一個好理由!」
回眸凝望他,我的眸子含笑。「還你自由,不好嗎?」
他瞪我,臉色鐵青,簡直臭到了極點。
我忍住笑。
「那麼還我自由,不好嗎?」
「你再開一次玩笑試試?」他火大地恐嚇道。
我輕歎,大膽地伸手,撫摸他剛硬性感的面部線條,溫柔地媚笑。
「你的脾氣,為什麼和我一開始認識的你,完全不同……」
他的眉頭一皺,再也無法保持冷硬,情不自禁地抓住那雙撫摸他的小手。
他溫暖的大手,頓時包圍我。
「我還是想離開。」我抽出手,別過臉。
「我不同意!」他英俊的連口變色。
終於撕開冷硬的面具。
「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狡黠地一笑,故意賣關子。
「什麼條件?」他嗓音嘶啞,如鯁在喉。
「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看著他良久,最後終於鬆口。
「孩子?!」
他愣住,眼睛直瞪住我。
「我懷孕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看起來似乎想殺人了,但卻依然沒有說話。
「你不同意?」我眨著大眼睛,慧黠的水眸透出一絲頑皮的光華……
男人呆滯的表情,讓我想笑——我從沒見過這種樣子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