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千金 第二卷 商海沉浮 第八十七章 你快樂嗎
    季菲飛止住沈昊天往下的描述,許晴……許晴……,這個名字莫名的來的熟悉。等到她想起來那是誰的時候,她的臉色不由的蒼白了好幾分,那是許默的母親。

    許默是個私生子,這並不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情,這麼多年,他們默契的沒有任何人提起這件事。至於他的母親,她瞭解的並不多,只從許默偶爾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到他對這個生他,養他的女人是有些怨恨的。

    他十歲時,她就舍下年幼的他,把他拋給請來的保姆照顧,隻身去了法國。她對她的印象僅止於此。許默的記憶始於八歲,以致她也無法知道更多。那個時候被唯一的母親拋棄的他是一個多麼陰鬱尖銳的孩子,即使後來的後來早已成了明朗、風姿卓然的男子。

    可那段回憶卻讓他在後來的無數年中,害怕寂寞,不敢一個人,身邊不缺形形色色的人陪著,可他的心依舊荒蕪。他沒有安全感,害怕失去,不敢接近太過美好的東西,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失手將其毀滅。

    季菲飛的臉在燈光照射下瑩白如玉,散發出一片魅惑的光。如此美人就坐在觸手可及的距離,沈昊天卻沒有調侃的興致。

    兩人木木的坐著,直到季菲飛突然開口打破靜默,「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繼續往下說。」

    「向振霆因為這個女人曾一度要跟鄺美雲離婚,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一直到他死,這婚也沒有離成。」

    「另外,我還查到他們之間有一個兒子,比向翰飛小六歲。不過她們兩人自向振霆暴斃就已杳無消息。」

    季菲飛暗歎,她心中雖然早有猜測,可在聽到確鑿的事實時,心底還是有著掩飾不了的震驚。

    二十二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向振霆的暴斃是一場偶然還是一場人為的設計。許晴帶著兒子遠走,決絕的不再踏上回國的路,是因為那些慘痛的記憶還是……?許默空缺的那段記憶又跟此事有無關聯,向翰飛步步緊逼的讓她心甘情願的嫁入向家又是……

    她腦子裡反反覆覆的把這幾條消息過濾了好幾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季菲飛果斷的停止了想下去。她仰頭問昊天,「沒了?」

    昊天點了點頭,又搖搖頭,緩緩開口道。「坊間傳聞許晴是汐盟老大雷猛的紅顏知己,兩人交情匪淺。故向振霆出事時,有不少人猜測是她跟雷猛合夥設計了向振霆。」

    季菲飛苦笑,當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樣,只要當事人自己知道。可雷猛與向振霆早已化為一杯黃土,惟一知情的許晴也已遠走,棲居在法國塞納河畔,終身不再踏入故國一步。

    可那是許默的母親,她無論有什麼手段都不能朝她施展。對,還有一個人,向翰飛的母親鄺美雲,她對當年的事情又瞭解多少?她現在的溫和賢淑是她的本性還是她也選擇了遺忘了那些不堪的回憶。

    想的事情多了,她的頭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疼,她使勁揉了揉緊皺的眉心。「公司的事情怎麼樣?」

    說到公司的事情,昊天才稍微提了提神答道。「與辰一國際的合作意向已大概談定,各出資百分之五十,共同開發。辰一國際會先出資十個億,其餘的相關款項待我們確定後再入賬。」

    「九龍這塊地你有什麼想法?」

    沈昊天搖搖頭,「公司所有活動資金都套牢在這個項目上,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我也不敢妄動!」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的策劃案當中,是不是提到過要把它打造成香港數一數二的地標式建築。」

    沈昊天點頭,季菲飛歎了一口氣,「難就難在這裡,當初會選擇季氏中標,就是因為這份策劃案迎合了他們的需求。我們現在如果把這塊地該做他用,他們不知該怎樣刁難我們了。」

    「你先說說你的想法,這一塊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地基不穩只是一部分,不可能整塊地都是如此。我們把這兩塊區域分出來,地基沒問題的部分開發成獨棟別墅,地基不穩的部分建造主題公園,濕地公園怎麼樣?」

    沈昊天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只差沒跳起來,喜形於色的開口道,「我怎麼沒想到呢,這主意好。建造主題公園的話政府方面肯定會大力支持的,不過近年來,主題公園的審批手續困難了點。」

    「這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這塊地如果用來建造主題公園的話,我們的競標價實在是太高昂了,不值啊,代價太大了點。」

    「這樣吧,你明天就跟政府那邊協商,因為地塊的問題,原先的策劃案不可行,需另作新的策劃。還有事先沒測量出的問題對我們公司運營造成的重大影響,是不是該有所賠償,盡量把這塊地的外圍在擴大。」

    沈昊天聽得不住的點頭,這小師妹果真是商業奇才,這麼快就上手了。

    「哪怕是謊言,你只有連自己都騙過了,別人才會相信。所以無論從政還是從商,變臉的功夫跟撒謊的功夫必得登峰造極方好。」她歎道。

    季菲飛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五點十四。「我們也不說這些煩心的事了,都到吃飯的點了,我們一起吃個飯?」

    一家常菜館裡,沈昊天跟季菲飛邊吃飯邊隨意的聊著天,但兩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工作上的事,而是說起了一些學生時代的趣事。

    「菲飛,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個貪吃鬼,怎麼現在吃東西這麼秀氣了。」昊天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東西,忍不住取笑道。

    「這幾年學斯文,學優雅了啊。」季菲飛微笑道。

    沈昊天也笑了笑,他跟菲飛都變了啊,唯一沒變的怕是曉涵了。

    「…………」

    「曉涵這次跟我去了一趟陌城,好像有艷遇哦!」

    「是嗎,還有這樣的好事情,說,你為什麼不帶我去。」沈昊天可憐的眨巴著眼睛,連季菲飛都差點要為他拘一把同情的淚水了。

    「下次一定帶你,放心,沒有艷遇,學妹也會為你安排一出的,可不能掃了師兄的興啊。」季菲飛笑道。

    她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不禁好一陣的恍惚。不知不覺間,自己戒酒已大半年了。

    初接掌季氏,免不了的就是酒局,每天認識這個認識那個,到最後免不了的總是酒宴。怕是美女在酒桌上格外受歡迎的緣故,每次都少喝不了,總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敬她,偏偏她還不能拒絕,她戲稱那樣的日子為醉生夢死。

    可自從某一次酒宴上,有人給她敬酒,陪同的向翰飛接過一飲而盡。「不好意思,菲飛不能多喝,這杯就由我代喝了。也希望大家給我個薄面,少讓她喝點。」說完陰翳的眼掃過一桌的人。

    如此幾次,向少心疼未婚妻的名聲傳出來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再沒有人強迫她喝過酒。每次酒宴上,自己一杯乳白色的牛奶或顏色鮮亮的果汁在一桌子的白酒或紅酒間尤其惹眼。曾經的千杯不醉的自己什麼時候厭惡酒精的味道,而喜歡溫熱的牛奶了。

    她習慣了喝牛奶;習慣在早晨六點起床;習慣時刻保持微笑;習慣妝容精緻無缺……,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有時候她都會害怕越來越陌生的自己,鏡子裡那個眉眼精緻、連微笑的弧度都像刻畫好一樣的女子真的是她嗎?她為什麼會覺得這樣陌生?

    十年前,她為了自由舍下了季家給予的一切榮華,十年後,她放棄自由換回的是季家的榮華。世事無常,諷刺……

    「昊天,這些年,你快樂嗎?」季菲飛幽幽問道。

    快樂,多麼遙遠的事情,他都要忘了。在學校的日子裡,他們可以恣意歡笑、嬉鬧。可這些年,連他都要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吧!

    每每聽到身邊的朋友說起,昊天,你最近變了很多啊。他總會陷入一陣一陣的迷惘中,變了嗎?只有自己無所察覺,那個曾經熟悉的他又去了哪裡?

    「那你快樂嗎?」昊天不答反問。

    「曾經很快樂,現在……現在的我甚至已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也只有碰到老朋友,才會肆無忌憚的使著自己的小性子。現在的自己又有多少時候不是帶著面具生活,昊天,我很累,我最想的就是一覺睡去不要醒。」

    自爺爺去後,她真心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哪怕跟清河還是跟許默在一起,她也得一步步的算計好。

    「我們都是些身不由已的人。」昊天歎道。

    「昊天,如論如何,請你幫我這一年。無論我發生什麼事情,你記住,竭力幫我保住季氏就是。」

    「怎麼,你有什麼打算……」

    「到了那一天你就會明白。」季菲飛收回游離在窗外的眼神,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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