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涵被思遠帶出去吃晚飯了,傭人已早早歇下,家裡空落落的沒有一絲聲音。季菲飛草草的吃過晚飯後,疲累的靠在床頭。從香港到陌城,從機場到紀檢委,從紀檢委到季家,從季家到周家……整整一天,她就像一個忙的停不了只能不停打轉的陀螺。
無邊的黑暗裡她看著手機屏幕顯現出的微弱光亮,發了好一陣呆。安靜的空間裡,她總是太過容易的胡思亂想。
這個中關係盤綜複雜,她又該如何保清河全身而退。糾結於這個問題良久,直到頭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疼,肚中的孩子還不安分的踢了踢她。
「連孩子都抗議了,我該好好休息才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季菲飛自言自語道。
揉了揉發疼的頭,正想放下這些紛擾煩亂的事情,好好睡一覺,有滴答的聲音響起,是短信提示音。
她盯著手機明滅的光亮好一會兒,方伸出手拿起。「我送的這份大禮,你可滿意?」
向翰飛發來的短信,連標點符號都是工工整整的。手機早已從手上滑落而不自覺,季菲飛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虛無之中。
「陌城機場,她把父母送出國,切斷了他們跟所有舊友的聯繫,想著向翰飛再也不能拿他們來威脅她時,心中是無比的輕鬆。可她千算萬算,卻獨獨忘了對她同樣重要的顧清河,或許是她躲在他身後太久,從沒有想過強大如清河也會有一天被人當做掣肘於她的把柄。」
淚無聲的滑落,濕了枕巾。有冷冷的涼意襲來,無邊的黑暗裡,季菲飛一遍遍的扯起嘴角微笑,直到嘴角定格在那個弧度,她才開始慢條斯理的挨個打電話。「無論怎麼傷心,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她不能放任自己在傷心中沉淪。既然哭著也是一天,笑著也是一天,那就不如笑著。」
「向翰飛,季氏都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你還是執意苦苦相逼,不就是想我嫁你麼,好,我嫁!」
季菲飛掀亮房中巨大的水晶吊燈,看著Bellperre的手工定制機飛落在地,劃出完美無缺的弧度,留下一地四分五裂的外殼。冷笑一聲,「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做了,她有的是辦法查到。」
這一年,動政壇蕩,各省高官紛紛落馬。有心的人可能就看出來了,所有出事的人都跟陸家一黨或是跟陸家親近的人。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那個弱質纖纖的女子,被他們認為無任何威脅的季家大小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手瓦解了龐大的陸氏一黨。
在她的不斷施壓下,加上一直找不到證據,本是死咬不放的紀檢委漸漸鬆口。清河的「面壁」生涯結束,處理的結果是停職候審。
季菲飛卻並不滿意這個結果,當天與顧伯父商議過後,卻改了決定。「或許清河可改投軍中,他本出身軍中,加上顧家跟季家的根基均在此,此事過後,今後誰要是想動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她跟陸家老爺子對上,看到被她氣得差點上不來氣的陸老爺子,季菲飛冷笑不已。「你當初設計對付清河的時候,就該預想到今天的後果。顧家還沒倒,又有哪個做父親的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被冤枉而無動於衷。」
「沒想到我陸家會栽在你一個小丫頭手裡!我真是看走了眼,錯信了那個狼心狗肺的……」
面對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季菲飛淡笑了一聲,「奉承的話,您平時,哪一天,不聽個千百遍,誰家曲意奉承,誰家暗藏禍心,誰家左右逢源,誰家惹不起,誰家咬不動,你不清楚?陸明中陸帥,您別說笑。」
季菲飛笑的優雅,吐出的話語卻殘忍至極,玩弄人心,永遠是一件冒險的事情。笑話,顧清河這樣家世顯赫、正直純良的人都能被設計,那你陸明中遭人背叛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是兩個你的得意門生而已,她季菲飛有足夠的利益與他們交換,他們焉不會欣然合作,戲陸家於股掌之間。
整整半個月,季氏是整個都被放下,全靠昊天一個人苦苦支撐。他的無數急電都被她置之腦後,她的心裡早已被被清河的事塞得滿滿的,留不出來一點空擋。現在事情有了轉機,有顧伯父、楊爺爺周旋,應該沒什麼大事,她也是該回去了。
照她原來的想法,她是想清河跟她一起去香港散散心的,三人剛到機場,卻被告知清河被限製出國。季菲飛帶笑放下護照,眼底卻是掩蓋不住的怒氣,可她已不能等。
答應向翰飛的婚禮在即,昊天那邊也有消息傳來,說要她無論如何也要回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當面跟她說。幾番權衡之下,她不得不走。
銀色大鳥很快載著她消失在晨霧之中,早已等候在機場的昊天吩咐司機把曉涵送回去後,跟她一起回了季宅。
剛進門,雪球就極為親暱的迎上來,用頭蹭著她的腳,菲飛寵溺的把它抱在懷裡,露出溫暖的笑意。
原來冰冷的家裡,還有雪球是全心全意在等待她的歸來的。
「小姐,雪球跟你多麼親近啊,它平時可摸都不讓我們摸的。」
她撫了撫貓咪雪白柔軟的毛,看它舒服的彎在她的臂彎裡,閉上了眼睛。她溫婉的笑道,「這貓認主!」
沈昊天看著季菲飛抱著雪球,臉上露出溫暖笑意,眉間是隱隱的擔憂,不知她在聽到她說的事情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倆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入書房坐定,季菲飛鼓搗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好了,你可以說了,我剛剛已吩咐下去,我們談話的這段期間任何人不得來打擾。另外紅外線警報系統也已啟動,十米外要是有人靠近就會有反應。」
看著做事已滴水不漏的女子,沈昊天是一陣的無力,她又能否承受的住這樣的打擊。頓了頓,他才輕聲開口道。「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季菲飛點頭,他續又說道,「向振霆,他是正直壯年之時死在其情婦的床上,而這個女人叫許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