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緣款步姍姍走上圓台,跟樂師換位,在豎琴前坐下,纖纖玉指一撥,立即傳來優美的旋律。
自行改編的螢火蟲,配上她清喉婉囀的美妙聲線,演繹得超凡脫俗,不似人間女子。
身披妖艷大紅嫁衣,卻演奏著如此憂傷的音韻,讓宸心裡一陣發疼。
於她,始終虧欠,始終隱忍,始終傷害。
翕緣眼裡的淚光,在面具的保護下藏得隱蔽,沒有人能發現她此刻的悲傷。
欲愛不能,欲恨不休。
看著圓台上的她,偌楓的心也微微觸動,甚是熟悉的旋律。
他彷彿可以清晰看見,那面具下笑中帶淚的淒楚。
芯蕊入神的聆聽,雖然今晚發生的事讓她覺得很蹊蹺,也不知孰是孰非,但宸王妃的才藝確實無可挑剔。
彰冷笑,僥倖逃過一劫並不代表一切結束,好戲在後頭。
婚宴持續到夜深,眾文武百官都各自打道回府,留下大批侍衛守在潺羽河邊以及船上。
聶笙和安涼分別領著隊伍在偌大的船上巡邏著,而芯蕊和偌楓則是回廂房去。
至於翕緣,獻藝之後也提前回到廂房,不在宴席上多加逗留。
安靜的走廊上,琉璃和玲瓏並肩走著,另一邊傳來了細小的談話聲
「喂,你聽說了嗎?王妃的面具居然掉下來了」
「我也瞧見了,面具節是不能摘下面具的,否則……」
「是啊是啊,可能會帶來災難啊」
「不過啊,據說是有破解的方法哦」
「什麼什麼?快說來聽聽嘛」
「我娘說,只要找些綠豆和紅豆混合一起煮成甜湯,然後喝下去就能避邪啦」
「真的嗎?有沒有效啊?」
「當然有啊,那可是古老的方法」幾個婢女邊走邊說
琉璃兩眼發亮「玲瓏,聽到嗎?原來還有破解的方法啊,我們去廚房吧」
玲瓏猶豫著「會不會只是道聽途說?」
「管它真的假的,我們好歹試試啊,小姐今晚好像很不開心,也沒嚥下什麼食物,玲瓏,我們走嘛」琉璃拉著她的手臂,哀求道
「好吧,我自己做的比較放心」話畢,倆人便往廚房走去。
偌大的房間,燭光閃爍,沒想到這艘船的廚房居然這麼大,只是人好像都離開了。
「我們找找看有沒有紅綠豆吧」
「好的」
琉璃和玲瓏找來了需要的素材,然後便動手。
良久,熱騰騰的甜湯終於煮好了。
「你們在幹嘛?竟然擅闖皇家廚房」門口傳來斥責的聲音
「那個,我們是王妃的婢女」她們膽怯道,只因那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王妃的婢女也不能擅自闖進來啊」他步步接近
琉璃靈機一閃,端著那碗甜湯沖玲瓏笑笑「這裡交給你啦」隨後,藉以她小巧的身子穿過那男子身邊,撒腿就跑
「琉璃……」玲瓏歎息,只能留下與其周旋先了。
琉璃逃跑的功夫當真有增無減,只是出了廚房不久,卻在轉彎處險些和人撞上,還好她移開那碗甜湯。
「走路小心點嘛」那婢女氣憤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琉璃連忙低頭道歉
而另一個婢女則在琉璃移開的碗裡快速的撒下粉末「沒事,以後小心便是」
琉璃粲然一笑,隨後小心翼翼的往翕緣廂房走去。
婢女邪笑,互換眼神「回去告訴白蘇姐姐,事情辦妥了」
「是…」
夜空的明暗混淆在一起,雲遮去大半的月華。
甲板上微風滲絲涼意,宸獨自呆在那裡,恰巧正是之前翕緣呆過的欄杆。
與蘭姬成婚,並沒有想像中坦然。以為能夠勉強自己欣悅接受,卻發現對她只剩愧疚與虧欠。
唯一所能做的只有補給她一個婚禮,再陪她度過餘下的日子,因為宸不知道蘭姬還能多活幾年。
暗處的冉薇而心疼的注視著宸,胸口伴著撕裂的痛楚,手心冰冷。此生,只為他心跳。
這些日子陪在彰的身邊,對他幾乎寸步不離的,也沒有發現彰的異常。薇而還真不信,他會沒有破綻。
見宸緩步離開甲板,她清楚的知道,宸準備回新房…
新房裡,傳出蘭姬驚訝的聲音「你說什麼?」
白蘇恥笑一下才回答「小姐,我剛才說,王妃的甜湯裡加了料」
蘭姬後退一步,眼神閃爍,心也沉悶起來。
「小姐放心,只要王妃破了身,就算日後王爺與她同房,也就自然會覺得她是殘花敗柳。如此一來,王爺便只屬於小姐了」這就是白蘇所謂的計謀?
蘭姬手心滲汗,似乎沒想到白蘇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她在猶豫著。
門外吹來的一陣陰風,熄滅了一盞燭光。
白蘇移開房門,探頭環顧四周,心想著沒有人?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
翕緣的廂房離這裡甚遠,可謂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小姐趁熱喝吧,就算不能避邪,你今晚吃的好少,也該餓了」琉璃眼看那碗紅綠相間甚是好看的甜湯就快涼了,於是催促道,再說她不放心玲瓏,怎麼那麼久還沒回來?
翕緣微笑著接過,然後喝著。
「對了,小姐那時候對王爺他們說什麼了?怎麼臉色都變了?」琉璃不解而好奇地問
「很簡單,以蘭姬的身份,我可以讓這場婚禮化為泡影」翕緣淡淡道
「哇?真的啊?那小姐就該這樣做嘛」琉璃惡狠狠說,那樣王爺就納不了妾啦。
「罷了」翕緣放下碗,琉璃接過「回去歇息吧」
琉璃微笑,退出廂房後就迅速趕回廚房。
須臾,走了幾步的翕緣忽然覺得眼前開始模糊,出現重影。
怎忽然變熱?伴著身體發出的燥熱,她踉蹌地走向床邊,卻雙腳發麻似的跪在地上,一手撐床沿,一手扯著衣領。
糟了!那碗甜湯?當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是為之過晚。
連身後幾時有人靠近都尚未察覺,隨之被人圈在懷中「小美人…」
「放開我,你,大膽…」翕緣掙扎著,卻無力掙扎,身子滾燙,癢得出其難耐
男人將她橫抱起來,隨手摘下她的面具。
一張漲紅的絕美容顏立即呈現,此刻的她,帶著幾分怒氣幾分嫵媚,怕是藥力發作而一直強忍著。
「我會好好伺候你的,王妃美人」猥褻的話一出
翕緣猛地搖頭「不要,不…」可是,身體好難受
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將她橫放床上,迅速解開她的衣裳。許是緊張,越解越難解,一氣之下撕裂。
白璧如暇的肌膚,凝脂而水嫩,他俯身便是連流起來。
然,下一秒,男人被狠狠擰住,一劍刺中並震出門外。
那高大的身軀映入男人眼裡,伴著極致的怒火,天啊,是宸王。可惜,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然一命嗚乎。
宸摘去面具,臉上極度陰鶩,帶著絲絲憐惜的注視翕緣。
她努力坐起來,衣裳不整而零亂「你…」
她咬牙,手指在白嫩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痕,藉以讓自己清醒。
宸步步接近,大手撫著她的臉頰,愛憐的摩娑「別傷害自己,沒用的…」
「不要…你說過,你…不會碰我…一輩子…」翕緣搖搖頭,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
「嗯,我是說過,但,現在必須食言…」無奈的話吐出,隨後宸吻上她的唇
任她如何掙扎,也敵不過那已瀕臨失控的藥性,她徹底迷亂了,妥協了。
苦澀的淚水順著眼瞼滴落,胸口的疼痛身體的疼痛都無法緩解…
「我愛你,翕兒…」不知這話是說在心裡亦或真的說出口,也不知翕緣聽到與否?
這一夜,是屬於他們的一輩子難忘的記憶。
門口,蘭姬呆若木雞的看著床上那兩具交纏的身軀,表情異常空洞,心卻痛得要死。
白蘇極度吃驚,不!怎麼會是王爺…
蘭姬艱難的邁開步子往回走,天意,大婚之夜,她的新郎和別的女人廝混,竟然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哈哈…」她笑了,她的新婚之夜?天底下怕是沒有比這更難堪的事了。
「小姐…對不起…」白蘇無比懊悔
「別跟著我,讓我靜一靜…」她冷冷說道,踉蹌的走了。
那間廂房裡,燭光曖昧,空氣中還殘留著之前歡愛的氣味。
看著懷中昏闕的女子,宸的神情異常複雜。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們之間會因此而靠近或是絕裂?不敢深想。
翕緣眼角的淚痕殘存,宸寵溺地抱著她,充滿愛意的吻去她的淚。
「不管怎樣,我都會默默守護著你,翕兒,我的翕兒…」
這一夜,她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妻子,成了他的女人。
終究是造化弄人,她以為日後能全身而退,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淪陷。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改變了一切。
翕緣知道,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那個皇宮,將會是禁錮她靈魂與自由的監牢。
看著他睡著的模樣,翕緣是哭笑不得,內心百感交集。
望著天花板,徹底失眠。
想了很多,很多,她究竟該如何面對他,面對這一切?
一個翻身欲起身,額頭卻不甚撞上宸溫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