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皺起眉,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本宮難道不能來?」輕蔑的聲音響起。
從濃密的樹陰中走出一個約莫六、九歲的孩子,一身黑袍,破爛不堪。銀色的髮絲更顯詭異,亂髮直遮住了眼睛,藍色的嘴唇更是妖異,正是走屍王之女——廣瀾。
一身嫁衣的玄月冷笑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嬌顏在一顰一笑間更是嫵媚。
「玄月娘娘該感謝本宮,」廣瀾說話的口氣和外表大不相同,似看穿世俗的老者,「玄月娘娘難道沒注意到娘娘您靈力盡失?」
玄月一愣,這個單單之見過兩面的孩子對她洞察地竟然如此清楚,殷商年間,妖孽縱橫,魔亂人間,這口中的妖魔十有八九是說走屍族,如今觀瀾死了,隱沒了那麼多年,群龍無首,靈力卻到達了如此地步,不簡單。
廣瀾繼續說道:「玄月娘娘,本宮幫您恢復了法力,您可要感謝本宮。」
「感謝?是感謝你造就了這場月食?」玄月好笑地反問。
廣瀾從容地答道:「若不是這場月食使眾星歸月,月華重綻,官場險惡,指不定娘娘哪天會橫死宮中,娘娘別忘了金屋之變。」
玄月瞇著眼,看著廣瀾,不可否認她的確需要靈力的支撐,冷笑道:「你為何幫我?」
廣瀾說道:「本宮從未想過要幫玄月娘娘,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更不會有。」
「你跟著我罷。」玄月淡淡道。
藍色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好!」——
分割線——
瑾舞閣。
櫻花,寧靜而平和。在這樣的時刻,滑過櫻花的邊際,靈魂的阡陌。一團團、一簇簇、一層層、一片片,遠看似粉霧,蔚為壯觀;近看似錦緞,無限美麗。櫻花開始飄散,似乎每一陣過往的風,都會帶走一些花瓣。就像當人年老的時候,似乎每一個日昇月落的日子,都會消逝在一些瑣碎的記憶裡——那些被風吹散的記憶啊,在歲月深處,悄悄彈奏一曲歲月的歡歌。細細的櫻花撒了一地,那是一地再也拾不起的哀傷。
「看完了?」與這景象格格不入的廣瀾的一句話將玄月從漫舞櫻花中強拉了回來,不忘潑一盆冷水,「玄月娘娘何時開始多愁善感了?」廣瀾說話很直接,很明瞭,一針見血,這就是玄月喜歡廣瀾的原因她比起那些笑裡藏刀,臉慈心不善之人更真實,真真切切。
沒等玄月回答,喜娘便說話了:「哎呦,我的姑奶奶呀!不能說『看完了』,應該說『看好了』,不吉利!」喜娘看不慣廣瀾這個「野小孩」,厭惡地說道。
廣瀾的眼中閃過一絲邪氣,玄月關上窗子,知道廣瀾要「發飆」了,忙喚所有侍女,喜娘退下。
瑾舞閣艷紅一片,鳳舞龍飛,喜氣洋洋,只剩下玄月和廣瀾,外面隱隱地傳來男子痛飲歡笑的聲音。
「廣瀾,你好自為之。」玄月不是很生氣,但是還是要廣瀾改掉這性子,說著,坐在了大紅酸枝木根雕凳子坐凳閉目養神。
……
玄月睜開眼,天色早已入暮,天上抹上了一層嫣紅,高長恭還在大堂和他的兄弟對酒。玄月轉向一邊,卻見一個很不雅觀的樣子,廣瀾半躺在窗邊的梨花檀木紋蝶雕麒麟書桌上,完美的側臉在餘暉中不是「媚」而是「魅」,手中擺弄著櫻花樹上掉進來的櫻花花瓣,玄月眼中閃過一絲邪氣,櫻花煞那間被屍焰燒得連灰都沒了。她在這片喜氣洋洋中格格不入,甚至有一點礙眼。
玄月慢慢走到梳妝櫃前,胡亂地拿下鳳冠,扯下了髮簪,青絲一甩而下,如瀑布一般,換下了鳳袍霞披,一轉身,只見一身淺藍色的宮裝,裙角上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 臉上薄施粉黛卻傾國傾城。開口說道:「廣瀾,我出去片刻。」
「該出去的應該是本宮罷,在這裡不是很礙眼?」廣瀾頭都沒回,坐在窗邊懶洋洋地回答。
玄月挑著眉,好笑地看著廣瀾,玩味地說道:「哦?看來廣瀾也有自知之明呀!我去北齊皇宮,你待在這裡,拖住長恭。」
廣瀾瞥了一眼玄月,任舊埋頭說道:「婚前不私奔作甚?現在拜堂了私奔可要浸豬籠的。」
玄月看著廣瀾苦笑:「什麼叫『私奔』,小小年紀心地純良點。」
「我?」廣瀾反問「我早已2163歲了。」
玄月一驚,很快反應了過來,廣瀾不是普通小孩,她是走屍人。
淺藍色的影子輕捷地跳下了窗戶,消失在了櫻花雨中。
櫻花被風吹進了屋子,扯起了紅紗,在空中亂舞。
櫻花雨,帶著誰的被雨淋濕的心?——
分割線——
北齊皇宮,富麗堂皇。
玄月來到當初宴請群臣的地方,可是,卻一無所獲她來找高長恭的玉珮。
玄月眉頭緊鎖,這「愁」道是更讓人心生憐愛。
剛踏入宴臣宮中的高緯,眼中一亮。卻見一位佳人兩彎似蹙非蹙雋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清秀絕俗,纖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態生兩靨之愁眉目如畫,竟是一個絕色麗人。一身淺藍色的宮裝,裙角上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 臉上薄施粉黛更是天生麗質。
忽然玄月感到有人來到,心中一急,轉過身來。
「啊!」玄月失態地一叫,花容失色,那個人竟在她的背後,「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