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引皇后 第2卷 090 嫉妒
    身後落下一個腳步,來者臉上著了面輕紗,透過面紗,兩道漆黑如水目光直射窗前之人。

     「主子,晚樓已經查到了,夫人現在正在沈家堡堡裡,與一名……男子在一塊,至於男子的底細,晚樓無能!」

     說罷,雙手往頭上抱拳,道,一抹歉意閃過臉龐。

     慕容墨琰身形未動,但他身上散發出的冷冽肅殺之氣,讓人不得不心驚膽戰。幸得晚樓在跟前服侍多年,知道主子的脾性,不會責怪無過之人。

     如果江湖上還有月晚樓查不到底細之人,那麼這個人,絕對是從未在江湖上出現過的人物。

     慕容墨琰強逼著自己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萱兒喚他為「庭飛」,看來此人背後要不是清白乾淨得無跡可尋,便是家世背景浩大到連江湖第一情報組織都束手無措了。

     一想到心愛的人此刻就躺在別的男人懷裡,一股毀天滅地的恨意就從心底湧了起來,似驚濤駭浪,幾欲將他理智淹沒。

     月晚樓樓主羽月看著主子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陰驁嗜血,目光似要食人般深沉浩瀚,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主子,此刻夫人與那名男子同處一榻。

     慕容墨琰眼角瞥見羽月眼底的猶豫,不由得冷哼出聲:「說!」

     羽月一驚,她從來都沒見過主子如此失控,那雙冰冷得似要吞沒萬物的冷瞳幾乎要崩裂出血絲般,臉上更是殺氣瀰漫,此刻,哪裡還敢隱瞞?

     「夫人……和那名叫做洛庭飛的男子,同處一榻安眠。」

     只是一眨眼,羽月恍惚間就感覺一道冷光在眼前閃現,再一定睛,哪裡還有主子的身影?

     相對於梨宮的疏冷寂寥,沈家堡一處幽雅的別院裡倒顯幾分暖意盎然。

     此刻,司徒晨雪正窩在洛庭飛懷裡,手裡拿了本詩集,有一句沒一句地念著上面的詩句,偶爾還會提下自己的意見,不過很多時候都是她在自言自語,洛庭飛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嫌少發言。

     「庭飛啊,你說現在這些文人雅士真是酸哦,人家情情愛愛關他什麼事呢,他偏要去發表些女人見識短、胸懷小的評論,你要見識長、胸懷大的話,有本事去做番大事業啊,在這寫這些酸溜溜的詩集,何苦呢?」

     洛庭飛一手環在她腰際,一手捲起她的青絲,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唇角噙著淡淡的暖笑。

     司徒晨雪知道他素來少言寡慾,也不見怪,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批評那些文人雅士,從開國以來的詩人批到最後一個詩人,說得義正詞嚴、頭頭是道。

     「庭飛,我認識一個詩人,很偉大的一個詩人,寫的詩特棒!可他的為人我超級鄙視!」

     司徒晨雪說到這裡時,抬眸看了看洛庭飛,見他波浪不驚的眼裡終於有了訝異,便得意地繼續說道:

     「他娶了自己的表妹,可他母親不喜歡這個媳婦,逼他休妻。若干年後,表妹再嫁,兩人在一處園子裡相遇,當時表妹與她的新任丈夫在一起,可恨這個詩人,當時沒說什麼,爾後又在園子裡提了首詩,抒發了物是人非、情在緣滅的感慨,表妹多年後見到此詩,憂鬱過度,最後鬱鬱而終,你說這個詩人氣不氣人?」

     洛庭飛眼底染上幾分悲涼,卻只是淡淡地問到:「後來這位詩人呢?」

     司徒晨雪努了努嘴,很不客氣地訓斥道:「當然是繼續寫他的詩了!我最討厭他優柔寡斷的性子了,不愛就撒手,撒手就莫要再回頭,引得這個癡情女孩兒為情所困,為情所傷!」

     一想到唐婉最後就因為陸游的一首詩就付出了生命,司徒晨雪就氣得牙癢癢的,以前看陸游的詩都恨不得將這個作者從墳墓裡挖出來,好好臭罵他幾頓!

     看著司徒晨雪腮幫子鼓得老高,一雙怒焰似火的眸子直直地瞪著前方,好像前面就站在她說的那位詩人,不由得扯唇一笑,剎那間星辰都變得黯然無光。

     「你又豈知這位詩人不是以詩來抒發思情的呢?逝者已矣,唯有活在這個世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為他還要承受著失去愛人的無邊無際的苦痛中。」

     洛庭飛一字一句都像擊打在司徒晨雪心口上一般,好一個逝者已矣,是啊,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一想到自己走後,他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帶著對她的思念,痛苦地活著,心就像被火盆烤著一般,徹骨冰寒。

     待要說話,忽然感覺到洛庭飛身子微微一僵,瞬間一個身影掠窗而入,手中利劍直取洛庭飛脖頸。

     司徒晨雪心下大驚,還未看清來者,便毫不遲疑地以身擋在洛庭飛面前,這一動作,及時地改變了劍鋒方向,腳步隨即落地,一襲黑衣面色陰驁無比的慕容墨琰站在了兩人面前。

     「慕容墨琰,你怎麼在這?」司徒晨雪一看清對方,不由得驚呼道,聲音的顫抖顯露出了她的心虛。這個男人真是陰魂不散,原本以為逃離了皇宮就能走向自由,卻不料還是被他找到了這裡。

     慕容墨琰斜睇了她一眼後,目光落在她腰際的手上,黑瞳裡閃過一道冷冽殺氣,寒凌凌的冷錚之語隨即響起:

     「跟我回去!」

     司徒晨雪心底一沉,眸光中閃過一絲絕望,落在慕容墨琰眼裡,引得他心口猛地一窒。

     「我不想回去!」司徒晨雪想了想,站起來,毫不畏懼地看著慕容墨琰道,「如果你要帶我走的話,就帶走我的屍體吧!」

     說罷,仰頭,眼底是堅定而決絕的目光。

     洛庭飛走至她跟前,毫不避諱地攬著她的肩膀,目光澄澈至淨地看著慕容墨琰:「她不願回去,你就莫要逼她。」

     在洛庭飛眼裡,司徒晨雪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不想做什麼,任何人都不許逼她!

     兩人交換了一個溫暖的笑意,直接忽略掉了旁邊站著的慕容墨琰,氣的他美艷的臉上立刻罩上嚴肅的光芒,星眸冰如寒潭,深不可測,閃著陰驁寒冷,絲絲暗紅遍佈其中:

     「由不得你!你生是我慕容墨琰的女人,死也是我慕容墨琰的鬼!」

     說罷,身形頓轉,手裡的劍鋒直指二人間隙,將二人分開了,劍鋒再轉,直逼洛庭飛。

     洛庭飛不愧是皇甫蒼的愛徒,對上慕容墨琰如此深藏不漏的高手,倒還能應付有餘,動作身形優雅到了極點。

     上次因為牽掛司徒晨雪,未能盡力迎戰,但這一次司徒晨雪口口聲聲說要與他在一起,他便使盡渾身力氣,也要與對方拚搏到底,絕不讓司徒晨雪受一丁點委屈。

     所以一時間,兩人難分勝負,只看得刀光劍影、疏影橫斜,從房間打到屋外,從院子打到背後的竹林裡,都還未看出勝負。

     司徒晨雪奔跑著在旁邊努力地觀戰著,眼睛眨也不眨的,慕容墨琰的劍鋒一刺過去,自己的心就跟著提起來,可一看到墨琰肩膀上挨了庭飛一掌後,心底又是一沉,起起落落間,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擔心哪個安危了。

     正緊張間,耳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你希望哪個贏呢?」

     司徒晨雪一驚,轉頭一看,是一張面如冠玉、俊俏無比的臉,在夜色中,分外妖嬈,魅惑人心。一襲黑衣,渾身散發出一股神秘寒氣。

     「他們是為你而打架吧。」不一會兒,黑衣男子又開口道,語氣裡無絲毫的嘲諷,但也毫無溫度而言。

     司徒晨雪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繼續落在遠方打得不分你我的兩人身上。看情況庭飛體力有所不支了,原是纖塵不染的絕色容顏現已落下幾根碎發,眉宇間漸現疲色。

     「那個白衣武功遠在對方之上,不過就因為江湖經驗不足,攻擊力不夠,看來就要輸在黑衣男子手裡咯。」黑衣男子他瞅見司徒晨雪目光始終緊緊地鎖住白衣,又開頭道,這一次,語氣裡盡顯幸災樂禍。

     司徒晨雪聽了不免一陣憂色爬上眉宇,忽然轉頭一看血黑衣男子,看著那雙似血妖嬈的瞳眸,語氣堅定地道:

     「你去幫我救下庭飛。」

     黑衣男子目光微微一滯,猶帶好奇地看著司徒晨雪,嘴唇微揚道:「你何以知道我會幫你?我素來不好管閒事,要我出手,必須為我做一件事。」

     司徒晨雪一聽到對方答應幫忙了,也沒多加考慮,便急道:「好,我答應你,你趕緊……」

     話音還沒落地,眼前人影一閃,似是害怕司徒晨雪反悔般,轉眼間就帶上面巾,加入了打鬥中,毫不遲疑地就舉劍刺向慕容墨琰。

     眼看著被兩人包圍其中的慕容墨琰漸漸處於下風,司徒晨雪一顆心剛剛放下不知為何又懸了起來,黑衣男子武藝並沒有在洛庭飛之上,只是他與洛庭飛聯手,慕容墨琰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手心不知何時已緊緊握住,指甲嵌入肉內都不自知。

     慕容墨琰不知旁邊的黑衣男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單看他的武藝,並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與洛庭飛聯手起來,自己很快就處於下風了。

    一雙幽深暗沉的眸子不由得緊緊地注視著兩人,嗜血狂傲的面容沉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慌亂失措,即便在面前兩個強大的敵人,都不失往日的沉穩自持風度。

     司徒晨雪在一邊看了暗暗佩服,待到雙發勝負已分,忽然發現黑衣男子持劍刺向慕容墨琰喉嚨,而慕容墨琰正忙著接下洛庭飛一掌時,司徒晨雪不由自主地大喊道:「住手!」

     腳步已經飛快地奔了過去。

     黑衣男子聞聲及時地收回了劍,冷眸斜睇了手捂胸口的慕容墨琰一眼,剛剛給他那一掌夠他受的了。

     「好,美女叫我收手,我就收手。」末了,黑衣男子還不忘戲謔地揶揄道。

     司徒晨雪橫瞪了他一眼,眸底閃過一絲怒色,不知是為他那句調戲的話,還是為他傷了慕容墨琰。

     走到洛庭飛身旁,司徒晨雪眼睛看向慕容墨琰,刻意忽略他捂在胸口的動作,仰頭略微激動地道:

     「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慕容墨琰那雙冰潭似的眼眸深不測的隱著高傲不羈的氣質,冷戾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如果你不想惜月和挽月因為你而遭受酷刑的話,那你就走吧。」

     說罷,面無表情地瞥了黑衣男子一眼,在他對視時,目光略略飄過一抹異色,卻無人察覺。黑衣男子也在看清他面目時,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司徒晨雪一聽,氣得掄起了拳頭,恨不得砸向慕容墨琰,最終還是忍住沒有發作,一雙冰冷得眸子死死地瞪著他:

     「你敢動她們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

     薄唇揚起一抹淡而無色的冷笑,一雙冰瞳直直的射了過去,眸光懾人心魄:「你知道我敢不敢的。」

     「你……」司徒晨雪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撲上去和他拼了。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剛剛就應該讓他被打死算了!

     緊緊地握了握拳,咬著牙,思索了半天,最後才恨恨道:「我跟你回去。」

     慕容墨琰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雪兒!」洛庭飛不由得驚呼道,說出的話不由得引起了慕容墨琰的注意,雪兒?他為何喚她雪兒?記憶中,唐凝萱並無這樣的乳名啊。眸色裡不由得泛起一抹冷厲之氣,難道這是他們相互約定的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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