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惜月都快急哭了,司徒晨雪這才展開笑顏,丟給了她一記愉悅目光:「傻瓜,逗你的了!看把你急得,你的意思是,這裡每一個宮女都是武林高手?」
挽月不覺又是一陣好笑,小姐最會逗人了,惜月頭腦簡單,經常被耍,也太難為她了。
惜月這才破涕為笑,整了整神色,回道:「嗯,只要是主子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懂武藝,這是梨宮的規矩。」
原來,梨宮內伺候各個宮殿的主子的貼身宮女都是經過訓練之後,才能分配到各個宮裡的,既然能分到鳳靈宮,可見惜月的武藝絕對不在話下了。
這下,司徒晨雪就大可放心了。有了兩個高手在身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正高興間,秀荷回來了,向司徒晨雪稟報說:
「對方輕功了得,奴婢跟丟了,不過,她消失的方向,似乎是乾心宮。」
乾心宮?那個男人住的寢宮?一抹寒色瞬間攏上了眉間,那個男人竟然還敢派人監視她!豈有此理!
惜月等人瞅著主子臉上的嗜血寒氣,都嚇得不敢再開口了。主子每次一說到皇上的時候,臉色都是如此嚇人的,看來主子真的恨極了皇上了。這也難怪,皇上那麼對主子,連她們都覺得皇上可恨了,更何況嘗過切膚之痛的主子呢。
「娘娘,還是先看看惜月的乾娘交給惜月的錦盒裡裝的是什麼吧。」挽月一句話提醒了司徒晨雪,司徒晨雪便趕緊走回宮殿,卻驚訝地發現,錦盒已經不翼而飛了!
大夥兒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剛剛誰進來過?」司徒晨雪大聲怒喝道,守門的太監立即進來稟報:
「回娘娘的話,奴才……奴才在這守著,根本沒有看到有人進去。」
司徒晨雪臉色一寒,氣得秀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眉宇間全是寒色。看來剛剛那個毛賊使了記調虎離山計了!真是豈有此理,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樣!
不對,如果對方是慕容墨琰的人的話,或許還是件好事,就省了她要將東西交給慕容墨琰這功夫了。但是,如果不是慕容墨琰的人……那就是唐太后的人了!
剛剛出去那會兒,秀荷去追那個黑影了,惜月在舞刀弄槍,唯一一個可以不著痕跡地拿走錦盒的是……
心底不由得一驚,難道……
司徒晨雪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說實話,她不想去懷疑身邊的人,一點都不想。更何況,挽月還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姐妹,從她來到這個時空後就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或者,還另有其人,此人輕功異常了得也說不定。想罷,司徒晨雪稍稍鬆了口氣,便先將這件事擱下,命秀荷再次出宮。
「皇上,娉婷郡主帶到!」福林向坐在高座上的慕容墨琰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身後的娉婷滿臉堆著笑走了上來,卻在接觸到慕容墨琰冰寒徹骨的目光後僵住了。
「皇兄,你,你幹嘛那樣子看我啊?」娉婷略微不安地囁嚅道,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任何人都不敢直視如此嗜血冷厲的目光的。
輪廓鮮明的臉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般的慕容墨琰站了起來,週身罩著的寒氣令娉婷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心裡的不安更甚了。
「皇兄,求你……求你不要這樣看著婷婷好嗎?婷婷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啊,求求你不要這樣……」說到最後,娉婷郡主幾乎是帶著哭腔求饒了。此刻的皇兄渾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怨恨之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沒做錯事?如果你沒錯做事的話,那鳳靈宮的蒂蓮百花香薰又是怎麼回事?你別告訴朕,你不知道裡面滲了百仙水!」
慕容墨琰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如果不是百仙水的話,萱兒的毒或許還能有救,或許在她毒發之前他會找到解藥。但是現在,她就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
娉婷被慕容墨琰眼裡的怒恨嚇得連連後退,一不小心絆倒在地,盈眶淚水頃刻奪然而出,她只想懲治一下那個女人而已,她只知道那個女人下毒要害皇兄,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是為什麼皇兄會那麼生氣?她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呀!
「皇兄,你……你怎麼可以凶婷婷呢?是她下毒害你的啊?婷婷只是生氣她這樣對皇兄,只是看不過……」
「夠了!」慕容墨琰猛地朝天大喊,打斷了娉婷郡主的辯解,「朕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仗著那個老太婆的寵愛你就可以管朕的事了?給朕滾!朕一分鐘都不想再看到你,滾啊……」
兩行清淚在慕容墨琰嘶吼下滾落下落,難以置信的羞辱感充斥腦門,她不敢相信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皇兄會如此大聲吼她,更加沒有想到他這麼討厭自己,羞辱加悲痛,讓她終於大哭著衝出了乾心宮的大門。
大殿上忽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慕容墨琰粗重的喘氣聲,不一會兒,一個腳步聲也邁了進來。
「你何必發如此大的火?百仙水不會致人死地,她本意……」
「流雲,別再說了,朕累了。」慕容墨琰撫著額頭緩緩地朝前走去,卻在經過流雲跟前時被他的一句話止住了腳步。
「琰,女人是禍水,而她,更是禍水中的禍水。」
慕容墨琰知道他說的是誰,只是這一刻,他不想去想了,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出大門時,流雲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個老太婆已經開始查馨兒的行蹤了,馨兒為了避開她,出宮去了。」
慕容墨琰點點頭,這個皇宮的確不適合馨兒,她在這裡已經斷送了自己上半輩子的幸福,希望外面的天空有她想要的生活吧。
午飯過後,是司徒晨雪感覺最累的時候了,整個人都慵懶得不想動,就只想歪在貂皮大椅上,像只溫順的小貓。可能是毒性的原因,讓她越來越嗜睡,尤其是這兩日,一天都能睡上十幾個小時。
這會兒剛躺下,門外就響起一陣熟悉的哭喊聲,不由得再心裡暗罵一聲,隨即就聽到房門被推開來,一個身影就衝了進來,直接就鑽向晨雪的懷裡:
「皇嫂……嗚哇哇……皇兄他不理我了……嗚哇哇……他生氣了……婷婷錯了,婷婷對不起你……嗚哇哇……」
晨雪被她的哭聲吵得太陽穴只往上跳,加上她的哭聲大,一點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不由得按耐住性子安慰道:
「你先別哭了,告訴皇嫂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這樣哭本宮也聽不清你在說什麼呀。」
娉婷顯然是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了,似乎沒聽到晨雪的安慰,哭聲更是一陣接一陣的,此起彼伏,晨雪終於忍不住扯開喉嚨大喊道:
「別再哭了!」
聲音之大,連剛進門的惜月都嚇了一跳,更別說小小年紀的娉婷了,只見她咬咬牙,看著晨雪一臉盛怒的樣子,終於憋住了哭聲。
周圍終於也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晨雪才揉了揉太陽穴,吩咐惜月給郡主洗把臉後,才讓她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娉婷便將她在蒂蓮百花香薰摻入百仙水的事情告訴了晨雪,邊說邊道歉道:「皇嫂對不起,我以為百仙水只會讓你吃不下飯而已,貴嬪娘娘說了,她也經常服用百仙水,不會中毒的,只會讓人吃不下飯罷了,我以為……」
晨雪知道小郡主並沒有害她的意思,但她後半句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你說是陸貴嬪教你用百仙水害本宮的?」
娉婷郡主一聽,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去陸貴嬪那裡玩的時候,見她在用百仙水撒花,說那些花開得太茂盛不好,要慢慢地綻放生命力才強,我就問她那人抹了百仙水會怎麼樣。」
「她告訴你人抹了百仙水會吃不下飯?」晨雪順著她的意思問道,見娉婷郡主點頭後,這才晃過神來。
不過,陸貴嬪怎麼會知道她中了血蜥蜴的毒呢?又怎麼會知道百仙水可以加劇她體內毒素的蔓延?
她看過那些宮廷劇,裡面的女人用借刀殺人這招游刃有餘的,一直以來她與陸貴嬪也沒有太大的過節,她是皇上的寵妃,她是皇上的棄後,連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她犯不著要對付她呀。
「婷婷,那你知道百仙水是誰送給陸貴嬪的嗎?」晨雪忽然有股強烈的感覺,背後一定有人知道她中毒之事,而且還想置她於死地。
見娉婷搖搖頭後,晨雪心中的疑問更深了。
近日來,晨雪犯困的現象越加嚴重了,有時候吃著飯都能睡著,惜月擔心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請了太醫診斷,卻不曾想這個舉動竟然會在後宮引起一陣波瀾。
陸貴嬪和湘修容進來的時候,司徒晨雪還半瞇著雙眸,連眼皮都懶得抬。原本不想見她們的,但挽月說了,整日歪躺著也不是辦法,只會讓身體的抵抗力更差,司徒晨雪想想也對,也就找點事情做做。
「秀姿(湘兒)給皇后娘娘請安,願娘娘青春永駐、健康綿延!」兩位美女恭敬有禮地行禮道。
司徒晨雪只是約略地抬了抬手,便道:「妹妹多禮了,本宮近日身子乏累,不能起來與妹妹閒談,就這樣歪著,妹妹莫要見怪。」
「哪裡。」陸貴嬪目光仔細地探視著司徒晨雪,似乎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就連司徒晨雪都感受到她的打量了,蹙眉問道:
「妹妹這樣看本宮,不知是想印證什麼消息。」
陸貴嬪聞言,臉頰微微一紅,如果不是聽說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適,像是有身孕了,她哪裡會花費時間到這裡來,這個皇后根本就不得皇上的心,她怎麼可能會先自己一步懷上龍子呢?一定是訛傳。
「娘娘多慮了,妹妹只是想看看娘娘得了什麼病,為何會感覺……如何乏累?可有請……請太醫把過脈?」陸貴嬪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生怕聽到不想聽到的消息般。
司徒晨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裡似有擔憂,秀眉微微一挑,這個陸貴嬪又在打她什麼主意啊,她向來不與其他妃嬪來往,她們今日來,一定是為了打探什麼消息。
看湘修容的目光,始終在她肚子上下來回探視,難道……她們是以為自己懷孕了?
一想到這,一彎淺笑開始在唇邊蔓延,本是狡黠之笑,落在湘修容兩人眼裡,竟成了幸福微笑了,難道真被她們猜中了?
司徒晨雪心生一計,便道:「妹妹們多慮了,本宮……只是……怎麼說呢?這種事,原該先與皇上說的,但他近日公務繁忙,本宮還沒時間向他稟報,也不好向兩位妹妹透露了,請妹妹見諒。」
這段曖昧不明的回答,立即就讓陸貴嬪兩人刷的一下全白了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個不受寵的皇后竟然能比她們更先懷上龍子,真是可恨!
司徒晨雪將兩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收在眼裡,到底是官家小姐,還沒懂得權術之爭,連情緒都不懂得收斂,這是宮斗的大忌。
「妹妹如此神情,似乎是在惱恨什麼,能否告之本宮?」司徒晨雪不著痕跡地輕輕冷笑,雙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腹部,來回撫摸,濃濃的愛意在眼底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