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她面對太后的質問還能義正詞嚴、字字鏗鏘以對,逼得太后最後啞口無言,只能動用武力,這樣的奇女子,實屬人間難得。
想到這,不由得,眼底泛起一絲欣賞,看著司徒晨雪的目光,也輕柔了不少。
司徒晨雪轉過頭去,沒有看他:「這與本宮何干?」
外面負責傳膳的公公走了進來,見皇上在此,有點躊躇不定地站在那,不知該不該傳膳。
慕容墨琰瞥了他一眼,看看天色,便道:「傳膳吧,朕今日要在鳳靈宮用膳。」
誰知司徒晨雪突然來一句:「就傳他的好了,本宮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沒有胃口!」
公公立在那,滿臉的狐疑,不乾淨的東西?
慕容墨琰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反倒沒有生氣,不禁有點自嘲,看來他的情緒已經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了,便勾唇一笑:
「下去吧,傳兩個人的,皇后只是在跟朕鬧脾氣而已。」
「慕容墨琰!」司徒晨雪氣得轉頭怒瞪他,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滿目皆是怒色。
公公立即低頭走了出去,帝后之間的矛盾,整個皇宮都傳遍了。他還是盡快離開為好,免得殃及無辜。
大殿上,只剩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一個怒光滿佈,一個柔光乍現,空氣裡滿佈朦朧而神秘的氣息,身在其中的兩人卻絲毫都沒有察覺。
好一會兒,司徒晨雪才收回眸光,不悅地瞥向一處,正在考慮要如何面對這個男人,他來這裡又是何意。不要奢想她會感激他剛剛的舉動,沒有他,她也一樣應付對了那個老太婆。
母親的遺願裡隱隱透著翎貴妃的死與邢貴妃,也就是當今的唐太后有關。當年也是因為唐太后的阻攔才讓母親在孤獨的冷宮裡度過了十七年,這筆賬,她是一定要和那個老太婆算的。
所以,她決定了,不再看那個老太婆的臉色,和她硬碰硬!反正她也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的。她司徒晨雪什麼沒有,就一身英勇就義的膽量還是有的。
慕容墨琰絲毫都沒有被她的冷漠破壞心情,剛剛與太后宣牌了,那個女人一定很快會採取行動的,但他一點都不擔心,反而一副輕鬆悠哉的樣子,坐在司徒晨雪的太妃椅上,喝著她剛剛喝的奶茶,味道有點怪,不過還滿可口的。
原來她喜歡喝的是這種東西。
慕容墨琰忽的一把拽過司徒晨雪的手,輕輕一拉,就將她拉至自己懷裡,還沒等她反抗,就說道:
「萱兒,朕來主要是要告訴你,朕不會讓你死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朕一定會為你找到血蜥蜴和噬魂草的解藥!」
司徒晨雪此刻如果抬頭的話,一定可以看見慕容墨琰眼底一抹悄然而過的沉痛,但她只顧著掙扎,並沒有注意。
「你放開我!這是什麼意思?殺了我然後跟我的靈魂說給我一副精美的棺材?慕容墨琰,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你少來這假惺惺的了!」
司徒晨雪話音剛落,就拚命掙脫慕容墨琰的鉗制,剛站起來,忽然間,心口傳來一股陣痛,像是被人用錐子狠狠地錘下去,痛得她大叫了聲,捂著胸口就倒在了慕容墨琰的懷裡。
「萱兒……萱兒……你怎麼了?」
司徒晨雪沒來得及回答,全身就開始像幾千隻蟲子在啃咬著她的骨血,豆大的汗珠從額間落下。痛得她忍不住掙脫慕容墨琰,身子歪倒在地上,左右打滾,嘴裡還不斷地溢出接連不斷的痛呼聲。
慕容墨琰見狀,知道她的毒性發作了,心下大駭,一掃平日的凜冽嗜血,滿佈血絲的瞳孔裡寫滿了焦急,朝門口一陣撕心大喊:「來人,快傳流雲!」
司徒晨雪一張臉痛得全皺在了一起,嘴角溢出了絲絲駭人嫣紅,刺目而鮮艷。一聲接一聲的痛呼響徹整個大殿。挽月和惜月在門外一聽到聲音,就衝了進來,只見皇上懷裡抱著不斷扯著自己頭髮的娘娘,看娘娘的表情,瘋了似的,痛苦萬狀。
「娘娘(小姐)……」
「啊……」
一時間,場面混亂得失去了控制。司徒晨雪就這樣抱著自己的頭,一縷縷青絲被她生硬地撕扯了下來,嘴角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旁邊的慕容墨琰見此,臉上的表情複雜萬千,有痛苦,有不捨,有悔恨,有愧疚。
「萱兒,萱兒……」
司徒晨雪卻像發了瘋似的,毫無反應,周圍的一切都與她毫無關係,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心口那股陣痛,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像海浪將她淹沒,像馬匹將她踏穿,像利刀將她撕裂。
她太熟悉這股痛了,那是一種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疼痛,是刻在骨血裡的疼痛,痛得可以毀棄一切!渾身的血液都在體內逆轉,從腳底都腦門,上下混亂倒轉,所有經脈都快要被衝破般。
挽月邊嘶叫著跑過去挪開桌椅等,免得小姐會把自己撞傷,所有利器都被她和惜月收了起來,眼看著主子痛得都快暈過去了,只能在一邊嘶叫著哭喊著,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慕容墨琰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用力將她再次從地上撈起來,剛要點她的穴道,門口就響起流雲急切的阻撓聲:
「不能點穴!你會害死她的!」
聞言,慕容墨琰及時止住了手中的動作,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流云:「快,她快暈過去了……」
流雲箭步奔到司徒晨雪身邊,迅速執起司徒晨雪的手腕,再探了探她的眼睛和鼻息,臉色沉重地道:「情況有點不妙,她似乎服用了什麼,加速了血液循環,這才導致毒素滲入速度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