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本宮閉嘴!」皇后終於忍無可忍,心裡估摸著聖駕可能已入城門,很快就要開啟宮門,此時一定要勸住她們,否則也是她的失職。
只見,年輕的國母不驕不躁,四平八穩地目不斜視,緩緩走向中央掃視了所有人,櫻桃口一開嚴肅而不失典雅:「皇上就要回宮了,你們如此吵鬧爭風吃醋,究竟是目無宮規還是目無本宮呢?」
瑩嬪收斂地繼續躲著,頭上的墜飾搖搖晃晃令人心顫,康妃低下頭飲恨盯著金鳳繡珠鞋,牙癢癢不服氣也沒用。鄭貴嬪原以為皇后不管事,被這一聲吼嚇得魂飛魄散,劉海頭的髮絲風中飄逸,也被她的氣息吹得瑟瑟發抖。
「目無本宮不要緊,反正本宮也是女人!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平日裡有說有笑,本宮不與你們端架子!」聲音和藹地盯著兩人,利劍般地看穿了她們的內心,突然聲音高八度昂著頭咬字清晰:「但不代表本宮懦弱不管用!能寬容的小節我盡量寬容,事關大義之事絕不姑息!」
「臣妾等恭聆垂訓!」話音剛落,隱約瞟見沉重的衣袖裡,皇后貌似雙拳緊握,妃嬪們應聲而跪。康妃卻慢了半拍,看到百花簇擁一下子集體凋落,連瑩嬪都不得不跪下,她冷冷地注視著皇后的眼睛,實在拗不過地雙膝跪地。
「有什麼了不起的矛盾?非要在如此隆重的場合胡攪蠻纏!」緊接著皇后沒有給她們喘息之機,趁馬車未到宮門,擺出訓誡者的姿態說教一番。
強烈的陽光照射著眾人的頭頂,個個金釵閃光,也因此傳熱頭都不舒服。康妃的腦門子更是有熱氣往上飄,悶得她難受極了,直到允許她們起來才稍稍舒緩。
「皇后?皇后?」在瑩嬪的攙扶下,康妃表面恭敬內心憤恨,鬼使神差地翻出舊帳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憑你的家族背景有什麼臉當皇后?當年太子妃的位置就該是我的!先帝老糊塗了才不向著我家,你們林家找上門巴結,我們還不願理會呢!裝什麼一國之母!」
太陽光線越來越強,曬得她頭暈眼花,想法也越發大膽,咬著牙拉著堂妹的手,連瑩嬪都不太適應地凝視著她,過於使勁弄得她手疼卻不敢出聲。
「敢問皇后娘娘,陛下的車馬何時才到?」康妃的手勁突然發力,抓得瑩嬪疼得冒出冷汗,嬌嫩的小手背都破了口子,而她仍舊不自覺地示威。
「本宮剛剛得到消息,稍後便到!」皇后轉個身望著遠處的風景,誇張地微閉雙眼深呼吸:「御花園的花開了,花開的太張揚最容易凋零!倒不如慢慢綻放多些節制,終是好的!」
眾人聽出她話裡有話,康妃不甘心地目視別處,頭頂上恰巧飛過一群烏鴉,哇哇地亂叫不停,加劇了她的煩悶與不滿。
「哼!」甩著手險些撒潑,袖子一拋嚇壞了瑩嬪,皇后回頭剛要問明原因,宮門口傳來莊嚴的聲音:「陛下、娘娘回宮了!」
「陛下、娘娘回宮了!」門口的太監立刻衝著廣場齊聲呼喊,聲震長空。
「陛下、娘娘回宮了!」各宮的侍從們都在打掃衛生,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公主皇子們正在皇嗣保養所嬉鬧,被奶娘們攔住傾聽。懷抱週歲以內孩子的奶娘,驚訝萬分地停住手裡的活,直奔空地四處張望。
車隊本來很低調,一入宮門不得了!車輪一步步緩緩前進,帶著美月的期待與鬱悶,將她再次鎖進那個幽深的宮廷。
宮門「吱呀」一開,聲音震耳欲聾令她膽寒,彷彿一座冰山轟然倒塌,化成了滾滾冰水形成寬廣的冰河向她衝來。現代女嚮往自由的生活,既不願看人臉色,也不願被鎖住身心通不了氣,她不由得緊靠車窗。
宮門通紅得像是血盆大口,撩開簾布眼見裡面的人個個低眉順眼,門口離自己越來越近,彷彿一門之隔天差地別。在民間的日子雖然險象環生,每天還要硬著頭皮與貪官周旋,但可以自由的呼吸,回到宮裡枷鎖上身,想到康妃姐妹的咄咄逼人,皇后的深不可測,所有女人都假情假意,每天面部線條僵硬地應付人,簡直是極品折磨!
走向宮門的馬車,馬兒粗喘著氣息,鼻子不通似的亂喘幾聲放慢了腳步,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定是馬兒都感到了壓抑。舉著手絹在車內反覆擰著,手指繞得紅腫一片卻未發覺,明容連忙攔住她問了幾句,現代女只好笑而不答。
「朕知道她擔心什麼!」皇帝玩兒酷也要挑個時候!姐正在矛盾中徘徊,他居然胡猜亂想拿人取樂,故作爽朗地笑道:「是不是怕馬兒淘氣,把她甩出車去啊?」
暈死!這人怎麼那麼氣人?看不出姐的心事就不要胡說!雙手一托腮眼珠滴溜溜地轉,看看這裡瞧瞧那裡,微笑的小嘴宛如月牙,婉蓮國色天香的氣質凸現,以玩笑對玩笑!
「臣妾等恭迎聖駕回宮!」馬車停在廣場中央,皇后率妃嬪深深行禮。從車窗的縫隙看到,衣裙過長過大群擺拖在地上,廣場天天打掃也不會一塵不染,裙擺成了拖把。
「正裝外袍布料厚重不宜洗滌,話說這種拖把很方便,幾年後穿髒了就扔再做新的!天哪,太浪費了!」下車的瞬間,美月看著底下的人低著頭,好似沒有思想的動物,頭都要低到腰間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平身!」皇帝前腳笑盈盈地示意,她後腳向前一步,學習古人的禮儀拱手:「臣妾回宮,參見皇后娘娘及各位娘娘!」
抬頭的那一刻,康妃的面目近在眼前,她不由得看看身邊的明容,她為自己用身體擋住一箭的情景,反覆在腦海中過電影,整個人身子歪了一下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