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樣,週末在所有人的挽留下以比離弦之箭更快的速度遠逝而去。在這個挽留的大軍裡,上班族、上學族佔據了主導地位,然而在上班族這一版塊裡,楊筱柔的表現顯得過分積極。
筱柔不是一個眷戀休憩厭惡工作的人,只不過時勢雖然造英雄,也造狗熊。突如其來的工作變動讓筱柔對那個必須面對的人產生了由厭惡而衍生出的恐懼感,這樣的恐懼感足以把筱柔從巾幗英雄的行列驅逐出去,從而墮入狗熊的範圍圈內。
筱柔自然不甘心承認身份隨著地位地升高而降低,然而現實就是現實,你不願意面對也好,依依不捨也好,該來的總是會來,那些可怕的、難受的但又必須要面對的,總會跳過你的躲避而降臨到你身上。
週一重新入主全國人民的生活,對筱柔來說,這表現了一個信息:她的好日子過到了頭,該去面對現實了。筱柔蔫頭耷腦地坐上了那個陌生的位置,心中卻是對聶總經理命令下達地反面期許。然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或者應該說躲得過這一秒,躲不過下一秒。筱柔剛許完願,案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聶凱熟悉而又陰冷的聲調傳了過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筱柔只得乖乖進去,卻只是呆呆的站在聶凱豪華氣派的辦公桌前,並不說話。還是聶凱打破沉默,他不看筱柔,只是盯著桌上的電腦,說:「雖然你前一段時間做的也是助理,但總經理助理的工作和部門經理助理的工作還是有著本質的差別的,不管是負責範圍還是工作量,都要比你原來負責的要寬要大,所以你最好有一個心理準備。」
筱柔點點頭,算是聆聽了教誨。聶凱抬眼看了她一下,視線又重新轉向了電腦,說:「雖然我是你的上司,但你畢竟是我的助理,以後我的工作還得在你的輔助下才能完成,所以你現在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筱柔又點點頭。聶凱見她是沒多大的可能會開口了,只得草草結束這段對話,說:「沒事了,你出去吧!」 語氣還是冰冷。
解脫了,聶凱的話音落到筱柔耳朵裡,這是她腦子裡最先產生的想法。筱柔當即轉身,邁開步子就朝門走去,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聶凱又把她叫住。筱柔轉過頭,緊張地問:「什麼事?」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聶凱卻更像做賊,他說起話來支支吾吾,雖然這與平常的他截然相反,但他就是結巴了。他說:「我知道經過上次孤兒院的事,你現在肯定對我好感全無。但我希望你把生活和工作分開,不要把你的那些情緒帶到工作中來。」
筱柔沒有想到聶凱會說的這麼直白,她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卻跟過錯方一樣處在被動狀態,只能木訥地點點頭,隨即像逃一樣拉開門走了出去。
聶凱的話足以讓筱柔思索一陣子,筱柔也確實不負所望,把一陣子拓展成了一天。章雨電話提醒了下班,筱柔這才回過神來,收拾東西投向了那個可以讓自己感受到溫暖的懷抱。章雨對筱柔和聶凱之間發生的事全然不知,對聶凱選中筱柔的動機也一無所知,自然也就不會把簡單的事情昇華到感性的高度,只是就事論事從工作本身著手施以關心問道:「升職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大堆瑣事等著自己做,就那樣唄!」
「給總經理當助理和給市場部經理當助理當然不一樣,工作量肯定更大,要不然怎麼能叫升職呢。不過畢竟付出越多,回報越多,等到月底發工資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章雨不明所以地對筱柔的形勢作出理性的分析和勸慰,但他怎麼會知道,筱柔面臨的難題不僅僅是工作量的增加和工作壓力的增大,更多的,還是聶凱在心裡留下的疙瘩。可是這一切,筱柔又不能對章雨說,也就不能期許從他那裡得到對位的安慰,對章雨治標不治本的關心,筱柔只能回一個微笑就一筆帶過。
同樣是情侶,章雨總是主動為女朋友提供遞紙巾給安慰等工作,然而戴曉陽卻總是等待著需要幫助的章雪自己找上門來。這或許就是真假情侶之間最大的差別吧。
公司的人走得所剩無幾,章雪這才偷偷溜進了戴曉陽的辦公室,說:「那個……還是我爸,他昨天說今天還讓我帶你回去吃飯,他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想在回家之前多看看你這位未來女婿。」這是他答應過的事,他自然不會推辭。戴曉陽就是這樣,要麼不給出承諾,一旦答應了,就一定做到最好。
兩人一起下了班,戴曉陽打電話回家,說要在公司加班。接著和章雪一起上了車,章雪又說要先去趟菜市場,戴曉陽點頭應允了。汽車開了一會兒,便在傳說中的菜市場前停了下來,戴曉陽本來不想跟著去,考慮到東西一多章雪拿不下,便也跟著進去了。章雪在前,戴曉陽在後,兩人就這樣在大大小小各種菜攤之間穿梭、徜徉、徘徊張望,和著形形色色的各類攤主砍價、挑刺、精打細算,儼然是新婚不久的一對小夫妻。
兩人將這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美滿和諧,然而卻萬萬想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此時有一雙眼睛正配合著張得老大的嘴巴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們。
晚飯又一次在和諧、融洽的氛圍下結束,戴曉陽驅車回到家中,卻沒想到在打開家門的第二秒,就被母親趙惠琳堵在了客廳盤查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