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曉月出來,程海趕忙迎上前去詢問結果。接連遭遇了雙重打擊,曉月已經沒有心思守住心中不可遏制的怨氣,只好將程海當靶子一吐為快:「還能怎麼樣,被人鄙視了唄!你說現在的人怎麼都這樣,張嘴閉嘴要文憑,現在我好不容易找著一不要文憑的工作,好嘛,人家又張嘴閉嘴要經驗。這不是成心和我過不去嗎?」程海耐心地安慰,說:「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這才試兩家,深圳的跆拳道館多的是,我們多試幾家,總會有一家看上你的。」曉月大叫,好像程海是讓他去賣血一樣:「還試?我可沒那麼高的心理素質,要是再被人拒絕,我可不敢保證會幹出什麼事來。」
程海相信曉月的實力以及她衝動之後六親不認的狀態,趕緊就此打住,將她憤怒的小火苗扼殺在搖籃裡,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找工作的事以後再議。」說完又問曉月想去哪兒。
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能想到的去處只有一個,那就是商場。曉月當然也不例外。作為男朋友,程海徹底喪失否決權和放棄權,只好跟隨前往。然而程海和曉月都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撞見的一幕,將會徹底粉碎到目前為止積累在他們心中的不快。
商場在週末總是人滿為患,在這擁擠嘈雜的人群裡,絕大多數的份額都被女性霸佔了。曉月拉著程海投身其中,還沒買什麼東西,兩人被不遠處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所吸引。
作為一個女人,八卦好奇是天性,這就像是愛逛商場一樣,曉月自然也不能例外。曉月拉著程海披荊斬棘擠到最前列,就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單膝跪在一個女人面前,左手捧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右手拿著一個戒指盒。戒指盒朝著女人打開,耀目的鑽石在人群擁堵造成的幽暗環境下越發顯得璀璨奪目。
曉月聽到男人說:「嫁給我好嗎?」
女人一陣躊躇,十隻手指不停地掰扯、擠弄、打旋。局面就這麼僵持著,然而圍觀的群眾卻發揮起輿論的威力開始起哄,一個個都是擺明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剎那間許多聲音朝人群中心湧去。「你就答應他吧。」「對呀,你就答應他吧。」「現在想結婚的男人可真是嫁一個少一個,你可千萬別錯過了。」 ……經不住六圈群眾團結一致眾志成城的起哄架央,女人終於擠出淚水濕潤了眼眶,最後點頭答應。群眾們立即響起了排山倒海的掌聲。男人露出會心的微笑,在這震耳欲聾的掌聲搭建的背景下站起身來,上前將女人一把抱住。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總算是以皆大歡喜告終,曉月卻久久不能忘懷,人置身在餐桌前,心卻還回味在剛才幸福的一幕裡。曉月感歎道:「剛才那人多浪漫呀!」接著又立即突發奇想,問程海道,「你說咱倆要是準備結婚,你打算怎麼向我求婚?」程海打趣道:「怎麼,這麼急著想嫁給我?」曉月沒時間理會程海的冷笑話,催促道:「快說。」程海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便又把皮球踢到曉月的腳下,曉月想了想,便饒有趣味地說:「要我說,怎麼也不能比剛才那場面小。玫瑰花、戒指、下跪還有驚喜,一個都不能少。」程海倒也直言不諱,說:「玫瑰花、下跪、驚喜這沒問題,我就怕我們準備結婚的時候,錢肯定都砸房子裡了,剛才那顆能閃瞎人眼睛的鑽石戒指,我是買不起。」曉月卻不屑一顧,說:「誰讓你買真的了,我要的是排場,到時候你隨便找一家精品店,十塊錢可以買三個呢!不過,鑽石畢竟造了假,你得從別的方面給我彌補回來。」
程海心驚肉跳地回答:「怎麼彌補?」
曉月捏著下巴苦思冥想,突然腦子靈光一閃。曉月抓住這道恰逢其時的靈光趕緊,滿臉振奮地回答說:「跪在我面前唱《征服》。」這個要求確實足以讓程海心驚肉跳,可他卻不能反駁,曉月現在正在心頭上,他不忍心敗興。更何況,曉月對戒指方面的寬容已經讓程海感到感激涕零,對她的其它附加要求,程海只能照單全收。
小兩口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終身大事,絲毫不介意談論這些還太早了些。此時的他們完全想像不到,那唾手可得的美好未來將會遇上怎樣的挫折。
夜幕在夕陽的召喚下籠上了深圳的天空。
作為情侶,小芸和況武在週末抓緊時間享受幸福時光也是人之常情。小芸秉承著這樣的想法,買了些日常用品來到況武的住所,剛到門口,她就發現有一個衣著看似樸素,實則透著低調奢華的中年婦女在門口徘徊。小芸上前問女人找誰。女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卻給了小芸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中年婦女顯然是被小芸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神情立馬慌張起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不找誰……我好想……是走錯了。」
女人說完就趕緊開溜,留下一連串的疑問在小芸頭頂打轉。小芸向況武說了剛才門口發生的事,況武眉頭一緊,卻又很快鬆開,如無其事地說:「可能真的是走錯了吧。」小芸還沉浸在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中,說:「可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況武便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沒準她也住這棟樓,你們曾經在電梯裡打過照面。」
況武說得也算是有道理,小芸無從反駁,只好把不尋常的感覺全都歸結到自己的天性敏感,才會胡思亂想。小芸回歸正常,然而想不到,此時表面雲淡風輕的況武,內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夜色再一次走入濃重。黑色渲染著悲傷的情愫,卻也暗示著黎明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