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人生若只是初遇 第五章(三)
    小芸以為這位司機的表現已經超出了帥哥行為越軌所能達到的極限,然而她錯了,更讓她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面。這檔節目不僅吸引了司機的關注,更勾引他積極參與其中。沒錯,他在打電話,他違背了一個專業司機該有的職業操守,一手開車一手在手機上按按鈕。電話倒是很快撥通,由此可見這檔節目的收聽率之低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是那個叫清晨的主持人接了電話,她問:「您好,請問您貴姓?」

    「我姓楊。」

    小桃接過話茬:「楊先生,您可真是我們的忠實聽眾,已經連續兩個月都打電話參與我們的節目了!請問您今天點哪首歌呢,是不是和往常一樣?」

    「是,我還是點一首《相思》!」

    這樣的對話讓人一聽就能察覺到不平常,卻也是一頭霧水,小芸自然也是如此。不等她琢磨明白,音樂響起,跳動的音符充斥著整輛車子:

    夜  總耐人尋味

    靜謐  讓人嘗盡等待滋味

    會有一個人  在一個你常出現的巷口  等你從日出到天黑

    風  思緒總相隨

    沉睡  給不了我解脫的機會

    是你的影子  是你的步伐沉重呼吸溫熱  在我的夢裡穿梭來回

    渴望  是一盞燈  琉璃罩裝點出溢彩的繽紛

    有些心事  我不會說你也不必問

    總是莫名想起一個人  她披你的頭髮踱你的腳步

    看我卻不是你的眼神

    看不穿韶光易逝年華太美麗

    聽不見心事太重忘卻不容易

    你的背影  刻畫出你堅毅的神情  讓我連心碎都不敢哭出聲音

    觸不到離別很苦悲傷在哭泣

    畫不出思念太軟告別太徹底

    也許你沒聽過  也許是我從沒說過  有一件心事  是我很愛你

    看不穿韶光易逝年華太美麗

    就怕是相擁最痛相思最美麗

    渴望  是一盞燈  琉璃  裝點出溢彩的繽紛

    有些心事  我不會說  你也不必問

    隨著音樂的結束,車輪也在終點站停止了轉動。也許每個女人都渴望這麼一個男人,他可以為了追你或者求你原諒連續兩個月點歌給你聽,然而現實不是偶像劇,瓊瑤阿姨的招牌和童話世界的橋段往往不太適用,所以,當物以稀為貴主宰了人們對癡情的理解,偶爾一個又高又帥又癡情的男人出現後,就會有一批又一批的女人會對他神往不已。小芸和筱柔趕上了這些人當中的頭一撥,在親耳聽到這樣一首深情浪漫的歌之後,在親眼目睹了這樣一場癡情告白之後,不論她們的心裡原來是多麼不屑多麼鄙夷,最終還是被他的風采所折服。這是女人們的通病。

    下了車,筱柔和小芸還沒有從剛才浪漫的情境中適應過來。雖然過了少女的時節,但至少還處在懷春的階段,也難怪她們二人會對號入座地有所遐想,在這方面,小芸向來都比較心直且大膽,剛才還對那司機堆一肚子的不屑,這會兒又變臉比變天還快的稱讚起來:「這世上沒想到還有這麼癡情的男人,我也好想遇到一個!」

    理智如筱柔也沒能招架住剛才那位司機的魅力,又沒能招架住與小芸的想法不謀而合,最後連把心頭萌生的春意一吐為快的衝動也沒能招架得住,最終點頭附和說:「我也想!」

    然而現在的她們,現在還涉世未深的她們,現在還沒遭遇生命中那個對的人的她們,也許還不知道,她們終將有一天會的。

    生活是一個由他人和自己組成的結合體,或者說,每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不單純是為了自己而活著。就好比看多了別人吃肉自己會吃不下飯,看多了別人喝酒自己喝不下水,當對別人的世界有太多的關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都會因為沒有心理準備而顯得猝不及防,比如說開門之後,當電燈開關在小芸手指的壓力下翻轉了數次,由始至終一成不變的黑暗告訴了這姐妹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停電了!

    這樣的遭遇讓小芸聯想起自己剛躲過的逼婚,不禁仰天長嘯道:「天吶,怎麼世上所有的倒霉事都讓我給遇上了。我應該去買六合彩,保準能中個頭獎!」

    生活就是這樣無奈,霉運當頭就跟好運一樣擋都擋不住,這也許就是禍不單行的生活示範。你當然可以抱怨,可以叫囂,可以感歎命途多舛,可以屢敗屢戰一次又一次找生活掰手腕,然而這只是苟延殘喘、自取煩惱的一種方式,有俗語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句話的含義或許只有在千般抱怨無果之後才會得以彰顯,最終,我們還是得灰頭土臉的溜回生活裡,倒在沙發上惆悵地歎氣。

    拿出手機本是單純為了照明,小芸卻在看到光亮的同時也看到手機屏幕上數個未接來電無一例外顯示的是家裡的號碼。至理名言把「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一句也給收錄了進去,陸小芸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陸國濤一直守在電話旁邊,電話一響他就靈敏地接了起來,開口就是不由分說一頓數落:「你還好意思打電話回來?你一走了之留下這麼一個給我,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聶家嗎,對得起聶凱嗎?」

    面對陸國濤的雷霆大發,小芸百感交集,說起話來卻是出了奇的平靜。小芸問道:「您罵完了嗎?」

    「沒有!你老爸我養你二十幾年,你就這麼回報我的……」

    小芸打斷:「那您先聽我說吧!沒錯,我確實對不起聶家,對不起聶凱!可為了公司,我已經眉頭不皺犧牲了一次我的終生幸福,算是夠對得起你了!可你怎麼對我的,你要拿我的終生幸福去換一樁買賣,我實在沒那麼寬廣偉岸的胸懷連這也能容忍!別跟我說什麼他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也別說什麼這種男人我不能錯過。我只能告訴你,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不是一個能夠說得清道得明的命題。還有,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我的主意,你千萬別遷怒到媽的身上。就這樣,掛了!」

    這是陸小芸第一次以下犯上,也是她第一次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留給父親,而且字字鏗鏘句句堅定,這不由得引來筱柔的連聲讚歎。小芸卻只得回以一個苦澀不堪的微笑,瀟灑、驕傲都只是表面現象,真正的苦澀埋在內心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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