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人生若只是初遇 第二章(四)
    曉月的大呼小叫把沉睡的程海拉回了現實,看著他的大眼睛閃著迷茫的光澤,曉月趕緊指點迷津:「不用看了,這是醫院。」

    「你是誰呀?」

    「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程海同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記憶在程海的腦子裡飛快地閃現了起來,目標搜索到了機場,人物定格在了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上,於是程海恍然大悟:「你不就是在機場的那個……人,慢著,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曉月把錢包丟到程海手裡:「你錢包裡有你的身份證!」

    「你翻我錢包?」

    「廢話,送你來醫院不得花錢啊,給你做檢查不得花錢啊。我在機場就已經被偷了個一乾二淨,哪還有錢給你買單!」

    這話激怒了程海,他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一樣。

    「給我買單,是我自己吃飽了撐的給自己一拳把自己打到醫院來的?」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暈血,我用得著陪你跑這一趟嗎?」程海臉一沉:「你怎麼知道的?」  

    「醫生說的。」

    「你送我來的醫院?」

    「不是我還有誰?這世上也只有我這麼好心。」

    「算了算了……」程海連連擺手,「看在你還有點良心送我來醫院的份上,今天這載我認了,就當是破財免災!」

    程海說完邁步要走,曉月卻不依了。自己也是苦主,被大哥放鴿子,被小偷趁虛而入,最後還被一圈人指指點點,現在作為救命恩人卻還要忍受程海恩將仇報的非人對待。想到這些,苦水就像夏夜狂風大作後的瓢潑大雨一樣不留死角地在她的心裡傾盆而下。曉月嚷嚷:「你什麼意思啊?為這麼一點兒小錢就擺這麼大臉色,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大不了我還錢給你,這總行了吧!」

    程海就坡下驢:「好啊,你還,現在就還!」

    偷雞不成蝕把米,曉月總是在把自己閉上絕路才會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只是一句諺語。於是此時此刻,囊中羞澀的她只能因言而無信而羞得滿臉通紅。

    絕地反擊取得了圓滿的勝利,程海的臉上掛上不可一世的笑容,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了病房,丟下敗局注定曉月獨自怒氣橫生。這可悶壞了曉月,握緊了拳頭沒處使勁,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

    程海前腳剛出門,戴曉陽後腳就奔了進來。曉月正愁滿腔鬱悶無處宣洩,戴曉陽的出現正好為其找了個恰到好處、合乎情理的去處,於是一頓將要最少要持續半個小時的唾罵開始了它的漫長征程。戴曉陽不敢還嘴,半個小時之後,當曉月被他安撫在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之前,他這才把自己為什麼沒能如約到機場接人為什麼沒能接到電話的前因後果一一數出。戴曉陽當然瞭解他的親妹妹,如果沒有一頓大餐壓陣,無論多麼合情合理的解釋都會被無理地劃分為借口,然而現在,曉月只會張著冒滿油星的嘴巴簡單地回一句:「哦,原來是這樣!」

    戴曉陽的遭遇全部擺在了桌面上,緊接而上的,就是曉月相同的任務。美食當前,曉月哪有心思匯報工作,所以當戴曉陽瞭解完整個故事的時候,他和曉月已經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戴曉陽在深圳的巢穴。此時這兄妹倆已經累得筋疲力盡,誰都沒有心情去研究對方上午的遭遇,不約而同地向周公發起了進攻。

    雖說在此之前的小插曲有些驚心動魄,但最起碼兩兄妹最終還是毫髮無傷安然無恙地成功相聚。大餐一吃,小覺一睡,生活還是美麗並且多嬌,於是上午遭遇的種種都是過眼雲煙不再重要,曉月看重的和戴曉陽看重的,都是美好的未來。

    曉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走出房門,戴曉陽已經做好了晚飯。這不是一頓簡單的晚飯,雖說沒有中午的大餐可口美味,但戴曉陽接下來要談的話題絕對比中午的山珍海味還要對曉月的胃口。

    戴曉陽說:「現在你到了深圳,也是時候該給我一個准話,你是要我在公司給你安排一個工作,還是自力更生自己去找?」

    「我自己去找!」曉月正在往嘴裡送一口湯,頭也不抬地回答,語氣中充斥著擲地有聲的堅定。

    這個回答並沒有讓戴曉陽感到訝異,事實上,在母親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他還能這麼問,就說明他其實早就料到曉月突然間乖巧聽話順從了母親的意願絕對是包藏禍心。事實證明就是如此,在戴曉月的骨子裡,還是有著自立自強的可貴品質。作為大哥,戴曉陽應該對曉月表示讚賞,作為一個成功人士亦然。然而讚賞是一方面,另一方,戴曉陽還是有義務對妹妹把目前的就業形勢徹徹底底地分析一遍。於是戴曉陽說:「我很高興你沒因為世風日下而隨波逐流,但我必須提醒你,現在的就業形勢實在不容樂觀,特別是在深圳這個地方,競爭尤為激烈。你只有高中學歷,要想在這裡找到一份有前途能發展的工作,老實說,很難!」

    曉月長著一雙眼睛兩隻耳朵,能看到能聽到,當然知道當今的就業形勢不容樂觀,然而人總是要吃一塹才會長一智,這一塹沒吃到,長一智就無從談起了。所以,即使知道擺在眼前的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沒扎到腳沒流夠血,依曉月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個性,怎麼肯死心呢!所以,即使戴曉陽以經驗之談好言相勸,曉月還是心存僥倖,妄圖能夠全身而退。

    當兄妹倆的意見出現分歧的時候,向來都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不管過程如何,戴曉陽最終都會無條件地歸順到曉月的麾下。除此之外,還沒有出現過其它情況,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曉月說:「我當然知道以我的學歷找工作困難,我也知道深圳比起哈爾濱來競爭更大,但是你不讓我去試一試,我怎麼都不服氣,我怎麼都不能心甘情願的認輸,承認自己確實無能沒用,只能靠你過日子。我想過了,雖然困難重重,但我覺得我找到工作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可你在哈爾濱找了這麼久,還不是一無所獲!」

    「那是老媽存心刁難,給我訂了個月薪三千的要求,現在這個限制沒有了,也就是門檻降低天高任鳥飛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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