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揚輕聲一笑，懶洋洋地說：「你好像是叫……唐小鴛？我認得你，你是慕容英堂的女朋友。不過現在這事兒，就算是慕容英堂人在這兒，只怕他也救不了你！說吧，是誰指使你跟蹤我的？」
指使？
唐小鴛不屑地笑出了聲，眼神鄙夷地看著他說：「對不起，沒有人指使我，你只怕是找錯人了。」確實沒有人指使她，她是自願要跟蹤項揚，好替項澤找證據的。她想。
項揚毫不客氣就甩了她一巴掌，清脆的響聲震徹耳畔，唐小鴛的半邊臉連著耳根子都是火辣辣的。
她這人就是這一點不好，太過於臨危不懼，以至於有時候都到了不識趣的地步。
她一仰臉，舌尖在唇上一舔，然後把一口唾沫和著血，用力朝著項揚的臉上吐出去。
項揚面不改色，還是一旁垂手而立的莽漢之一遞給他一張手帕，他把臉上的血沫擦乾淨了，然後微瞇起眼睛，從頭到尾打量著唐小鴛。
那眼神冷冽如冰霜，唐小鴛被他看得連骨頭都在顫抖，項揚緩緩在她身周圍踱著步子，突然狠狠一踹，唐小鴛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上。
小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她卻咬緊牙不喊痛。
項揚又笑了，一把抓起她的頭髮，提著她的臉說：「行啊，有趣啊，你不說也行，不就是多費點功夫嘛，我這裡這麼多手下，輪個上來都有得你受！」
唐小鴛心臟一寒，不覺就變了臉色，還好這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點晃動來去的光線，透過了換氣風扇的葉子投射進來，項揚的臉也是忽明忽昧的，她害怕的神色，他自然也看不清。
雖然臉上在害怕，但是語氣上卻不能輸了陣，否則，她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唐小鴛輕蔑一笑，一字一頓地說：「我告訴你，根本就沒有人指使我跟蹤你，你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不就是項家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你有現在的身份就應該慶幸了，誰料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得寸進尺，異想天開，妄圖項澤總經理的位置，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就算是僥倖當上了總經理，也不過是把君盛帶向一條不歸路，也不過是白白斷送你父親一生的心血結晶！」
項揚果然被她激怒了，「私生子」這三個字，向來是他的七寸，連他自己也不會提。唐小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必再跟他多費唇舌，要死也死個乾脆吧。
項揚冷著聲說：「想不到你還知道這麼多？那就更不能留你了。不過，我倒是有點感興趣，你這女人脾氣這麼壞，骨子又這麼硬，是不是被人凌辱的時候，也是這麼不屈不撓？」
唐小鴛彷彿是笑了：「我還真得謝謝你。」
項揚問：「謝我什麼？」
唐小鴛笑著說：「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要不是經歷了生死劫難，有的事情也許一輩子都醒悟不過來。以前我不明白自己的真心，多虧你，你這一番威逼利誘的，才讓我明白過來，原來人這輩子，如果是為了值得的人犧牲，那麼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困苦、畏懼、擔憂、懦弱，這些在真愛面前根本就不算什麼，愛會讓人一往無前，只要有愛，就沒有大不了。」
原來人這輩子，還可以愛一個愛得這樣深，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死，只有他，才是你生命裡的光芒。
原來她愛他，唐小鴛，一直都是愛著項澤的。
項揚並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他確實是被氣急了，轉了身默默站立，良久之後，他背對著唐小鴛反手一揮，包圍著她的一眾莽漢就向中心急劇收攏，而她就是那個中心。
事情發展到眼前這一步，唐小鴛倒有一種大無畏的感受了，死到臨頭，不如笑對。
莽漢們圍上來就是一陣猛打，拳腳相加中，唐小鴛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好像四分五裂，錐心刺骨，痛徹五臟，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遺憾終身也不過如此。
那一句話，她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