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倉庫的窗戶被人用大力撞開,匡啷巨響中,一人闖進莽漢之間,幾個交手,就逼退了離她最近的幾人。
項揚見勢不對,也打算加入陣列,風扇葉子的光卻正好打在來人的臉上,斜斜的一道白光,照得那人的雙眼清晰眼前,那一雙眼,和他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以一種譏諷而悲壯的形式,正在宣示著他們之間不可分割也不容忽視的密切聯繫。
項揚遽然愣在原地,其餘的莽漢根本不是來人的對手,三下兩下,迅速就已經敗下陣來。
唐小鴛渾身傷痕纍纍,絲絲吸氣,然而內心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寧。
黑暗中,那人彷彿天神般降臨,護她周全,將她拯救,她的滿心恐懼一掃而空,有的只是實在的安全感,她知道,只要有他在,他必然不會放任她受到傷害。只要有他在,他一定不會讓她恐懼和流淚。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孔,可是他身上那一股J』adore香水的味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多少次,在她夢境裡瀰漫,多少次,在她骨子裡浸染。
那人的呼吸近在臉頰,他一把橫抱起她,逃離了那個森然暗黑的地下倉庫。
唐小鴛到了車上才去查看傷勢,耳根子被項揚扇腫了,嘴角裂開了,不過因為血已經凝結,倒是不覺得疼,渾身上下各處的淤青和擦傷都還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她大腿上的傷口,長長的一條,一直從腰下劃到了膝蓋,好在還不算太深,不然她還經不起這一番波折,就已經失血過多壯烈犧牲了。
但是她的腳踝,只怕是舊傷復發了。
唐小鴛苦中作樂地說:「那些人手腳那麼重,你說會不會內傷呀?」
項澤冷著臉:「不知道。」
他的車留在了途中的某個停車場,此刻他們正坐在的士上。
唐小鴛以為他生氣了,於是湊近了討好他:「我這不沒死嗎?你幹嘛……」
她的後半句話,被淹沒在他滾燙的吻裡,他的吻焦灼而炙熱,他的吻熱情而纏綿,她被他吻得如臨雲端,整個人都是飄飄忽忽的,連眼睛都忘記了閉上,就這麼傻里傻氣地瞪著他,而他的長睫低垂,偶爾換姿勢的時候,會輕輕掃在她的臉頰上,牽起她心底一種微癢的微妙。
她被他吻得胸口起伏,他有點擔心她會窒息,所以還是放開了她。
她紅著臉,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彷彿是在看著自己失而復得的生命之最珍,他的聲音也是她從未領略過的溫柔:「剛才……你跟小揚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什麼話?」話剛一出口,她就自悔不已。
她還記得,她剛才坦然凜然地對項揚說:「以前我不明白自己的真心,多虧你,你這一番威逼利誘的,才讓我明白過來,原來人這輩子,如果是為了值得的人犧牲,那麼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說他都聽到了,那麼,他已經知道了……
她有點澀澀的,頷著下巴不敢去看他,而他只是用最柔和的目光凝睇她。
他忽然說:「小鴛,我……」
「到了。」的士司機的聲音打斷了項澤想要說的話。司機回過頭來,卻不料看見這樣一個畫面,氣氛難免尷尬,司機訕訕轉回了頭,含笑說:「兩位繼續,我不著急。」
這下倒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小鴛不好意思了,她匆匆下了車,項澤連忙付了錢跟出來。他在她身後喊她:「小鴛,跟我一起走。」
唐小鴛背對著他傻笑個沒完,正準備轉身,卻看見了最令她難以置信的一幕。
這裡是她的公寓樓下。
她的男朋友,阮明城。
正牽著他前女友林絳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