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鳶凝視著白汐,等待白汐的下文。
其實他有想過,但有逼自己不要去想。
如今她要親口說出來了,他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
白汐輕咳了一聲,狀似要壯膽子,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內,緩緩散開,「鳶,一開始,我就是為了報仇,選擇了回來,當時,我知道,只有回到你的身邊,那樣,我才有可能為我白家報仇,為好朋友報仇。可我卻漸漸發現——有那麼一天,我習慣不了沒你的存在,可我的心,卻是在鴻那裡啊——我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對你有了感覺?!」
白汐說著說著,淚水很無助的掉落。
那些話,她藏在心裡好久好久了。
今日說起來,竟能讓她感覺到那樣的悲傷。
冷鳶心疼般將她擁著,給予她此刻最需要的溫暖。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在想,為何總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之事,陪在她身邊的不是冷鳶就是風雲呢?
而為什麼,他的行跡越來越神秘,越來越讓她分不清到底是愛他,還是習慣性地將他收在心底——
這一切,她都無從得知。
只知道,遇到冷鳶,她也在乎了。
靠在冷鳶的懷中,白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她幽幽閉上眼,聽得冷鳶在她耳邊柔聲說著,「汐兒——感謝你能說出這些,只是,我早已想到,我不需要你多少的愛,只希望你能在轉身的時候,想想我!」
一句聽似悲情的話,落入白汐的耳中,她清晰地聽見了,淚水悄悄地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可是那一刻她選擇了沉默。
冷鳶——
一個愛她,但不求回報的男人。
此生何求?
她答應冷鳶,會去處理妍貴妃所犯下的罪。
可他卻沒有告訴她,所謂的處理,是怎樣的一個程度。
為冷鳶更衣完後,白汐也著裝一番後,踏往妍貴妃的寢宮。
妍貴妃一見到白汐,似乎感覺到會有什麼大事發生,面對白汐的時候,是一臉的微笑。
也許,她是知道自己父親的賬本不見了,裡面記錄的事情,全部都關於她收買人來殺人一事了。
「王后娘娘,不知您今日來詩妍這,有何要事呢?」她微微笑著,確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進退,懂防守。
「妍貴妃認為本宮到此來,會有何事呢?」白汐挑起眉,眼前這個女人,不能留。
否則,日後後宮,死傷無數。
妍貴妃臉色僵了一下,又繼續著笑臉說,「詩妍愚笨,還請王后您明示!」
白汐冷哼,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妍貴妃,本宮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倘若你如實招來,本宮還可饒你一命,饒你父親一命!」
妍貴妃當場愣住,不知該如何去選擇,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認輸——
不想!
「王后娘娘——您——您什麼意思呢?詩妍不懂!」妍貴妃的目光躲避著白汐那雙似是可以看穿人心的眸子,心裡忐忑不安,希望能夠過這一關。
白汐對妍貴妃就在那一瞬間,失望了,「看來,你真的很愛權勢!」她歎了一聲,極盡的無奈,「你可知道,你父親為了你,付出了多少?而今,你竟貪圖這一時的富貴與虛榮,寧願拿自己最親的人的命來賭,你——不是狠,是無心!」
白汐訓完她後,不再有之前的那種負罪感。
她可以放過無辜的人,但絕不會對妍貴妃手下留情。
妍貴妃還處在驚惶的狀態中,白汐也不想再浪費口舌,直接命令侍衛進來,將其帶下,打入天牢。
這,是白汐還給她的!
然而就在妍貴妃打入天牢後,他的父親聞風而來,跪在白汐的面前,磕著響頭。
這樣的關愛,讓她感到很溫暖。
只可惜,她從未得到過。
「邵大人,你別再磕了,妍貴妃有這樣的下場,是罪有應得,你身為她的父親,知情不報,還參與其中,已是戴罪之身,為何不感謝聖恩,反倒跑來跟本宮求情?」
看著一直在磕著響頭都可到流血的邵峰,白汐於心不忍,可也不可能因為他的求情,而放過妍貴妃。
此人,已無法回頭。
「王后娘娘,臣願意為小女承受所有的罪狀,但求王后娘娘您放過小女一馬,來生,臣就是做牛做馬,也給王后娘娘您報恩!」邵峰停了下來,一張蒼老的臉上,血淚模糊,聲音暗啞粗糙,聲聲求著白汐。
白汐閉上了眼,深呼吸上一口,只好狠下心來:「大膽邵峰,倘若你再敢為你罪魁禍首的女兒邵詩妍求饒,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她怕自己不這麼做,心會軟下來,放過邵詩妍。
白汐的聲音方落,邵朗的身影闖入宮殿之上。
他看著白汐,眼裡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隨後,跪了下來,「王后娘娘恕罪,奴才這就帶爹下去!」
白汐點著頭,准許了。
她根本就沒有怪責邵峰的意思,只是如果她不這麼做,邵峰絕對不會死心。
「謝王后娘娘!」邵朗見白汐准許了,連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整個額頭都是鮮血的邵峰,就在邵峰站起身的那一刻,仍舊用著乞求的目光看著白汐,然而白汐不敢看下去,偏開了頭。
邵朗扶著邵峰,行走兩步後,邵峰又回頭看向白汐,見白汐十分決然,才肯邁開步履,一步步,若是十分艱難地走出了白汐宮。
聽著漸遠的腳步聲,白汐才回過頭來,望著那個蹣跚的身影,喃喃說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