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的腳實在是凍得有些受不住了,聽該男子的談吐應該不是無禮之人,心便略略放寬了些,稍稍放柔了聲音道:「還請公子將妾身的繡鞋先還與妾身吧,妾身這般失態,恐叫公子瞧笑了去。」
玄辰趕緊上前走到假山處,回過身將繡鞋遞了過去,月芙只看見一隻有著修長手指的大手伸了過來,繡鞋就在他的手上拿著,月芙趕緊伸手將繡鞋接了過來,迅速地穿了上去。
玄辰將繡鞋遞與月芙之後,便起身退到幾米處等候著,月芙很快地將繡鞋穿好了,但是心裡很是猶豫,該不該出去與他相見,見吧,於情禮不合,不見吧,又顯得好像沒有信譽,正左右為難之際,玄辰又說話了:「姑娘可是好了嗎?可否賞臉與在下一同賞梅?」
月芙咬咬牙,見就見吧,反正兩人之間光明磊落,並沒有苟且之事,於是,便起身,緩緩地從假山後面走出,微微低眉垂首站在了白梅樹下。
初看之下,寒雕梅花之下,女子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一襲白衣臨風而飄,一頭長髮傾瀉而下,容顏如花,膚色勝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細看之下,美人膚如凝脂,白裡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比最潔白的羊脂玉還要純白無暇;比最溫和的軟玉還要溫軟晶瑩;修長的身姿著一身白色的雲煙衫,散花水霧月牙百褶裙,身披純白色的狐皮韻煙斗篷,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真真一個絕色的美人兒,玄辰不由看得有些呆了。縱然閱人無數,更是閱美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清麗脫俗,如不食人間煙火般出塵的女子,一瞬間,愛慕之情頓生,俗語說,一見即鍾情,此話真是一點不假。
雖然微低著頭,但月芙仍能感覺到來人一直盯著自己瞧,不由羞得俏臉一紅,慌忙更壓低下頭,微惱道:「請公子自重。」
玄辰被月芙一說,頓時回過神來,雙手作揖賠禮道:「美人如斯,一時看得有些失神了,無禮之處,還望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既然來人都已經誠懇道過歉了,月芙也斷沒有得理不饒人之說,忙屈膝福了一禮道:「不敢當,妾身還需感謝公子替妾身拾回繡鞋。」
玄辰笑笑道:「姑娘不必多禮,舉手之勞而已,姑娘為何不敢抬頭,難道是怕在下長相醜陋,嚇壞了姑娘嗎?」
月芙聽見來人輕鬆幽默的調侃話語,心裡有些忍俊不禁,對他的戒備也少了幾分,不由得緩緩抬起頭,望向來人。
此人身高近七尺,一副玉樹臨風之態,面如冠玉,儀表堂堂,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髮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著一個流花結。用美男子來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只是眉眼間好似一個人。
「不知姑娘是何人?為何在此出現?今兒個是除夕夜,姑娘沒有與宮人們在一起團圓守歲嗎?」玄辰見姑娘終於放下戒心,坦誠與自己相對,便好奇地問道。
月芙不想對來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便扯了一個謊道:「妾身只是後宮中一名小小的宮女而已,今兒個主子去合歡殿參加合宮夜宴了,特意准許妾身得空休息會,妾身聽聞這梅園中的梅花開得甚好,便想來一觀,如此而已。」還好月芙今晚穿得甚是素雅,並無華麗之處,想必扯這個謊應該不會被發覺。
玄辰見該女子衣著雖然不算華麗,但是氣質高雅不凡,談吐不俗,舉止言談實在不像是一個宮女,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扯謊,心裡一時拿不定主意,不敢肯定該名女子的身份。
月芙見男子不說話,心想壞了,這人不會是不相信她的話吧,忙扯開話題,不讓他繼續糾纏於自己的身份:「妾身斗膽敢問公子是何人?又為何在這裡出現呢?」
玄辰瞧見女子略顯調皮的可愛模樣,便有意想逗逗她道:「姑娘你認為在下是什麼樣的人呢?」
月芙大著膽子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又仔細地瞧了他的穿著,然後才道:今晚是合宮夜宴,公子能入宮來參加,想必如果不是跟皇上關切密切的親王、王爺,也必然是皇上面前得臉的臣子,難道你是………你是?」月芙醒起,他的眉眼原是與玄溟有幾分相似,難道他是,他是?月芙驚得頓時叫出聲來:「難道你是辰王爺?「
月芙曾經聽玄溟談起過他的七弟,生得英俊瀟灑,為人灑脫不羈,如今再看來人,越看越覺得像,嚇得她立刻屈膝跪下行大禮:「奴婢參見辰王爺,方才多有冒犯,還請王爺不要怪罪奴婢。」要裝奴婢就裝得像點,做戲也要做足全套。
玄辰見來人識破了他的身份,忙大笑一聲道:「不錯,你說得很對,本王正是。快起來吧,不知者無罪嘛。」
「奴婢謝王爺。」月芙忙叩謝起身來。
玄辰見該宮女自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後,便變得有些謹慎拘束起來,忙上前一步道:「姑娘不必害怕,也無需拘束,本王不在乎這些虛節,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呢?」
「奴婢賤名,恐污了尊耳。」月芙不願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便婉拒不肯告知。
玄辰無所謂的笑笑,既然她不肯告知,他也斷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既然姑娘不肯說,那本王也不好追問了,園中如此美景,不賞豈不辜負,本王想邀請姑娘與本王一起遊園賞梅,可否?」
月芙深知自己身份特殊,實在不能久留,忙婉拒道:「還請王爺恕罪,奴婢恐不能從命,合歡殿中的夜宴已然快要結束了,奴婢還要回宮去伺候主子,先行告退了。」說完,月芙忙屈膝告退,不得玄辰發話,便急急地從一條路出了梅園,快步地往蘭芙宮走去。
玄辰見人走了,卻也奈何不得,只好孤身繼續待在這梅園中,靜靜欣賞著這迷人的美麗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