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黨的關懷暖人心
石峰一行12人，乘公交車來到東礁村汽車站，從車背上卸下自行車和行李包，騎自行車來到盤龍山村委會。洪宇風書記、華財寶村長熱情地接待他們。華財寶獻慇勤道：「石書記，您辛苦了，我家翠竹山莊綜合樓，雖然比不上銀湖大酒店，但在東礁村是一流的，請各位領導住到我家去。村裡的招待所太寒酸了，不適合你們住。」
石峰說：「謝謝你，華村長，你家的豪宅我們住不起。」
「自家的房子，怎麼能收你們的錢呢。但我可提供發票給你們回去報銷。」華財寶認為現在縣裡的領導幹部下鄉，住私人老闆的賓館不付錢，發票又拿回單位可以報銷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那我們更加不敢當了。我們決定分別住到農戶家中，到最困難的農戶家裡搭伙。洪宇風書記，請你給我們安排一下。」石峰的態度很堅決，沒有一點兒商量餘地。
洪宇風把11名幹部分別安排到六戶人家，牛小花、洪阿珍領著他們先走了。華財寶說：「各位領導，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住農戶，今天晚上一定要到我家吃飯，我老爹在家準備好了，為你們接風。」等大家走後，華財寶搶過石峰的背包說：「石書記，您一定要到我家住，我也是群眾啊，這點面子總得給吧。」石峰嚴肅地說：「華村長，請把背包放下，回家告訴你爹，我們是不會到你家吃飯的。」華財寶討個沒趣，只好放下背包，「石書記，那我先回家了，有事隨叫隨到。」華財寶一貫在上級面前點頭哈腰，善於奉承拍馬，多少幹部一下東礁村就被他請進翠竹山莊，拜倒在石榴裙下，成為他的俘虜。可今天在石峰面前碰了釘子，他不好意思地溜走了。
村黨支部辦公室只留下洪宇風和石峰兩人，石峰向他打聽劉長江何許人？洪宇風告訴他：「劉長江是流落在悔過崖下的孤子，是洪大海書記撫養大的義子，此人從小在洪大海家長大，有正義感，有骨氣，敢與邪惡作鬥爭，在群眾中很有威信。」
「劉長江現在的家還有什麼人？」石峰又問。
「自從洪大海在颱風中犧牲以後，不久他的獨生女珊瑚又墜崖失蹤，洪九叔心臟病發作過世。目前洪家古居就留給劉長江一個人居住。」
「那好，我就住到劉長江家去，洪宇風書記，請給我帶路。」石峰推著自行車，行禮架上馱著背包，在洪宇風的帶領下來到洪家古宅。
工作組12個人分頭住進7家農戶，群眾感到很驚詫。近些年來，上頭來的官，一進村，就被請進華家的翠竹山莊，又是請客，又是送禮，吃飽了，喝足了，每人提著一箱子海鮮就走了。可今天石峰這些人很反常，群眾在竊竊私語，暗地裡罵娘，「這些狗東西，到底玩什麼花樣？」
「他們是幹啥來的？」
「誰知道。」
「還能幹啥，還不是來催稅、逼費的。」
「他們看來硬的不行，莫非來軟的。」
「不會吧，他們可能是來調查摸底的。」
「那壞了，一定是來抓人的。」
「可不是嗎，洪宇風領著一個幹部到劉長江家去了。」
「快去通知他們出去躲一躲。」
「誰去通知劉長江。」
「我看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到劉長江家的門口了。」
「那怎麼辦？」
「我們多去幾個人，擋住他，掩護劉長江逃走。」這伙青年一哄就往劉長江家跑去。當這伙青年趕到時，只看劉長江迎出門來和石峰書記握手：「石書記，鄉親們可把你們盼來了，想不到這麼快，您親自帶工作組來了。」
「小劉，我看鄉親們可能不大歡迎我們吧。」石峰的話音剛落，突然一個青年擋住他的去路：「我們不歡迎你們這些當官的。」
「呵，真有不歡迎的，為什麼？」
「因為你們這些當官的向農民亂攤派，亂收費還隨便打人抓人，你說老百姓會歡迎你們嗎？」
「現在當官的都不是東西，幫著富人欺負老實人。」後面另一個青年說。
「想必你們城裡來的也好不了多少。上次王思熊縣長一來，就鑽進翠竹山莊，老百姓想反映問題，連個面都見不著。」這一夥小青年就像機關鎗一樣亂放一通，給劉長江連個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呵！按你們這麼說，我們的幹部可嚴重脫離群眾羅。」石峰笑著說。
「不光是脫離群眾的問題，還嚴重壓制民主。」一個叫阿軍的小青年說。
「阿軍，你說什麼呀，這位是縣委派來的石峰書記，他是來調查老百姓疾苦，是代表黨為老百姓說話而來的。你不分對象，牢騷亂髮一通。」劉長江過來解圍。阿軍感到不好意思，說：「對不起，石峰書記，得罪了。這幾年我們被一些幹部嚇怕了，還以為你是來抓劉長江的。」
「不怪你們，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們，要向老百姓道歉。這幾年縣裡的幹部下鄉少了，深入群眾的少了，群眾有氣，不怪你們。請進來慢慢地說。」石峰熱情地邀請幾個小青年進屋裡細談。
晚飯時分，劉長江陪著石峰去看望其它工作組成員，先來到過大嫂的家。石峰問：「過大嫂，你們吃飯了嗎？」
「沒有。」過大嫂態度很冷淡。
「為什麼？」
「我家無米做飯，你們還是住到別的農家去吧。」
「大嫂，不要緊，你們家有什麼吃什麼，偏如地瓜干、芋頭等雜糧都行。」
「這可不行，你們當官的怎麼能和我們窮百姓吃一鍋飯。」過大嫂有意不動手做飯。
「怎麼不行，過去我們幹部下鄉都不是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勞動嗎？」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時代不同了，現在幹部都變了。」
「但我們黨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始終沒有變呀。少數幹部下鄉胡作非為，他不能代表黨，黨不允許自己的幹部脫離群眾。黨中央提出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重要思想，又重申了代表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這一條。」石峰又對兩位幹部說：「你們先到街上買一個月的大米，帶便買些菜回來，幫大嫂一起做飯。」過大嫂見眼前這位年近花甲的老幹部和藹可親，莫非真的老八路的作風回來了。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縣裡下村的幹部，都是自己掏錢買米買菜到農家搭伙。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真的代表老百姓說話來了？劉長江看過大嬸愣在那裡說：「過大嬸，裘鄉長對鄉親們不好，不要把我們所有的幹部都看扁了。他可是縣紀委的石峰書記，他是帶著黨中央的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思想，來到東礁村解決群眾的疾苦來的。你該去做飯了。」
「好的。」過大嬸如夢初醒，立即進屋做飯。
晚八時，全體工作組成員都集中到洪家古居小院子裡開會，石峰讓大家談談初進東礁村的感受。洪阿珍主動地來幫助劉長江做飯招待石峰，碗筷洗涮完後又為工作組同志燒水沏茶。石峰感激道：「小洪姑娘，感謝你這麼熱情接待我們。」
「不用謝，石書記，鄉親們要是知道你們是來為群眾說話的，大家都會熱情地歡迎你們。有些群眾在背後罵你們，是因為被裘鄉長，華村長整怕羅。」洪阿珍靦腆地說。
「好好，你過來坐，仔細談談群眾都有些什麼反映。」石峰請洪阿珍、劉長江一起過來參加座談。
劉長江說；「這幾年鄉村兩級幹部太霸道，一人說了算，私心太重，有好處都往自己家裡撈，辦事不民主，村務不公開，喜歡暗箱操作，對敢提意見的群眾打擊報復，困難戶無人管。上級領導下來屁股都坐向富人一邊，所以群眾有怨、有氣，膽大就罵娘，因此，見到幹部就有逆反心理。」
洪阿珍接著說：「各位領導別見怪，只要你們向群眾說明情況，鄉親們還是有覺悟的。」
石峰說：「我一進村，看到群眾的表情和目光，我就知道他們不歡迎我們。聽到群眾的風言風語，有的甚至罵我們不是東西，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喉嚨口。群眾為什麼這樣恨我們？我們每一個黨員幹部難道不應該捫心自問，我們盡到了人民公僕的職責嗎？」
縣府辦的李主任說：「現在開展工作的第一步就要和老百姓的距離接近，讓他們不把我們當『敵人』看，我覺得光追究幾個鬧事的群眾不能解決問題，只能使黨群關係惡化。我們到村裡來就是要瞭解事情背後深層次的問題根源在哪裡？抓住主要矛盾，把它處理好，才能解開干群關係的疙瘩。」
農經委田主任說：「我對農村的情況可以說有一定的瞭解，凡是群眾鬧事的地方，主要問題都出在幹部身上，幹部在這中間應該作什麼樣的反思，是我們這次下村解決的主要問題。」
「對，沒有落後的群眾，只有落後的幹部，應該向農民道歉的是我們。」石峰插嘴說。
「石書記，我們明天就召開村民大會，向群眾說明我們的來意。」一個組員提議說。
「群眾大會是要開的，但不是明天，下車伊始，言之無物，群眾不愛聽，抓不住問題的癥結，說服不了群眾。我的意見，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兩人一組，挨家串戶，走訪群眾，明天就分頭行動，一個星期以後集中到這裡開碰頭會。」